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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265)

她欲向他问个清楚,但母亲却告诉她,父亲这回是真的生了气,谁也劝不动,让她不要再火上浇油。

她知道母亲比谁都在意她的名声,她能这么说,想必已在暗下替她求了父亲无数回……

于是只能将仅剩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嘉贵妃身上了。

姑母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法子……

只有她肯帮自己,此事定能解决得了!

父亲又向来听姑母的话。

此事对姑母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她应当不会拒绝才是。

从前她在宫里不慎惹了祸,姑母都不舍得骂她一句,也没让她吃一丝一毫的亏。

虽然长大之后,她因自身的原因不愿再去全心全意地相信姑母,不觉间也有了些许隔阂防备,可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姑母当也不会因为这些而对她的事情坐视不理的!

虽然‘肯定’,但她内心仍然十分急切地等着听母亲亲口将答案说出来。

尤氏不忍去看女儿的眼睛。

她垂下头看着女儿反握着她的那双纤长柔荑。

“你姑母她……没说什么。”尤氏尽量放轻了声音说道,生怕刺激到女儿。

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金溶月震惊之余,脸色也跟着变得十分难看。

没说什么……

“她真的什么都没说吗?”她不死心地问。

“我没能见着她……”听出女儿声音里的颤抖之意,尤氏揪心地很,却也只能如实说道:“她让宫女与我传了话,说是正忙着会见贵客,抽不出空儿来。”

什么贵客?

她问了那宫女,得知嘉贵妃正在召见之人竟然是那冯霁雯。

但这一点她万万不敢跟女儿说。

若不然,只怕会令得女儿加倍不高兴。

“姑母不愿见母亲?!”金溶月微微瞪大了布满红血丝的一双眼睛。

“并非是不愿……只是无法抽身罢了。”尤氏轻轻拍了拍女儿顿时收紧的手,欲出言安慰什么,然而至此境地,却根本是什么安慰的话都编不出来了。

“不……”金溶月自顾自地摇着头,目光逐渐变得涣散冰冷,口中喃喃不清地说道:“她不会不知道母亲前去的目的……这么大的事情,她若有心帮我,决不至于连这一时半刻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姑母是存心的!

可……她怎么会不帮自己呢?!

这些年来,在京城闺秀圈里,她也没少帮着姑母做事啊!

她如今有了麻烦,姑母怎么帮也不愿帮她一把?

“母亲……”金溶月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她来不及去深究嘉贵妃冷眼旁观的原因,她现下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该如何是好!

“母亲再去求一求父亲好不好?”她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看着尤氏,满脸乞求之色:“母亲就跟父亲说……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尤氏见状有着一瞬间的怔怔。

这还是她的女儿吗?

她的女儿……性子倔的不像话,别说是低头认错了,就是此般失措都还是头一遭。

她的女儿如今多么可怜啊!

尤氏心中酸涩无比,这几日来积压在心底的沉重一时皆被激发了出来,她陡然抽泣出声,伸手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哽咽道:“月儿……是娘无用,是娘没能护住我的月儿!”

“父亲呢!我要见父亲……我要亲自与他说!”金溶月欲推开母亲,却无半丝力气。

“月儿,来不及了啊……”尤氏满脸泪水地摇着头。

昨日四下已经起了苗头,今日她自宫中回来,更是亲耳听得了街头巷尾处的种种议论之音。

现如今这传言就如同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哪里还有收得回的可能?

“我知道……”金溶月听到‘来不及’三字,眼底的恐惧又重了几分,声音已带上了哭腔:“我知道来不及了……再也不能同之前一样了……但是、但是至少还是能够控制一些的不是吗?”

她好恨自己!

她恨自己拉不下面子,没能及时跟父亲服软儿认错。

若不然,父亲又岂会对她如此狠心?

她更恨冯霁雯!

倘若不是因她,她根本不会被逼入这等境地!

听女儿这般说,尤氏的哭声不禁更大了些。

金溶月被她哭的越发慌乱起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紧紧抱着她的尤氏,豁然起身便要往外走——“我要见父亲!”

尤氏被惊了一跳,连忙跟着起身拉住她一条手臂。

“月儿你先冷静冷静……”尤氏摇着头,满是泪水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忍,道:“你父亲他早朝后尚未回府,这会儿想必还待在宫里办事呢。你这会儿见不着他……”

“那怎么办?”金溶月一双美目中眼泪越流越凶,几近六神无主,站也站不稳,看着面前的尤氏,似是溺水之人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后一道救命稻草一般,问道:“那二哥呢?二哥在不在……他那么聪明,兴许能想出办法来呢!”

“你二哥他两日前……与人结伴游凤凰岭去了,说是三五日内回不来。”

什么!

就连二哥也走了……?

金溶月一颗心沉到了底,虚浮的身体一阵发软,听着脑海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视线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月儿……”

尤氏惊慌地扶住女儿摇摇欲坠的身体。

“快请大夫来!”(未完待续。)

212 有事相求

金溶月醒来,已是天黑之后的事情。

她虚弱无力地张开眼睛,望着头顶床帐,神思仍有些痴茫间,仅有一个念头——

倘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

但因连日的不进食所致成的浑身上下的不适感,却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眼前的境况是多么可怕。

一想到外人看待自己的目光即将会发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她甚至想就此了结了自己。

如此一来逃避的彻彻底底,再也不用去面对旁人的议论了。

可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她是京城才情样貌最出众的小姐,她的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她怎么舍得去做傻事?

她用尽仅有的力气攥紧十指,似在借此让自己振作起来。

“我要吃饭。”

她张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一旁守着的丫鬟被吓了一跳,忙转过头查看。

“姑娘您醒了!”丫鬟喜道。

“备饭菜,我要吃饭。”金溶月目光幽冷地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小丫鬟见了莫名一阵不寒而栗,然还是立即应了下来。

不管如何,姑娘总算愿意吃东西了!

守在外间的阿碧听到消息连忙进了內间。

“姑娘能想通最好。”她高兴地道:“夫人刚走没多大会儿,奴婢这就让人去上房传个信儿!今日请了大夫来给姑娘看过,说姑娘无大碍,只是过于虚弱了些,按着药方子抓了几服药回来,这便给姑娘熬上,待用罢了晚饭之后,奴婢再服侍姑娘吃药。”

金溶月也不知听是没听,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阿碧正要退出去之时,却听得她忽然开口吩咐道:“你去前院问一问,今日父亲几时下的早朝,下朝之后又去了哪里。”

中午她太过于激动,以致于现在才察觉到母亲当时的诸多异常之处。

母亲是最不擅长撒谎的人,如今一想,全是纰漏。

阿碧虽不知她打听这个要来做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只应了声“是”,即刻亲自往前院去了。

这并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情,她去了趟前院随便差了个仆人询问两句,便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前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阿碧就折了回来。

掌着灯的房间里,金溶月仍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似乎从未动弹过。

“说。”

似察觉到阿碧的犹豫一般,她吐出来的字眼听起来格外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