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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261)

若非是袁先生说起,当真想不到她身上来……

“公主谬赞了。”冯霁雯讪讪之余,自也不敢承下她的夸赞。

和静却微微摇头:“我从不说虚话。”

她这般坚定认真的态度,令得冯霁雯微微一怔之余,忽而觉得这位看似冷冰冰的和静公主,实则‘耿直’的很有几分别样的可爱。

她唯有抱以复杂一笑。

余光中瞧见穿着绣团福圆领袍,外罩一件昌蓝色满人马甲的永琰正注视着她。

却不知是哪一种眼神。

冯霁雯不免又想到了那****气势汹汹地将玉牌砸在他身上,让他滚蛋的情景……一时只觉得如坐针毡。

和珅已同他将当日淑春园中的情形详细地说明了,也不知这小子是也不是一个明白事理之人。

倘若不是,她今日还回不回得了家,只怕都是未知之数……

冯霁雯这厢兀自脑补设想良多,和静再开口,却已是开门见山。

“实则这回命人请你来毓庆宫,是本宫欲代永琰与和恪,当面与你道一句谢。”和静讲道。

冯霁雯听得愕然。

道谢……?

今次找她来,竟是与她道谢来了?

到底不能天真地拿普通人的道德标准去要求皇室中人,故而她从一开始念叨着的便是永琰若能够不计较她之前的大不敬罪过,便已是一件十分值得庆幸之事了。

至于感谢,她扪心自问,从未做过如此奢想。

故而眼下陡然听和静如此认真地与她道谢,冯霁雯简直要意外地懵掉了。

而且……也不对啊。

什么叫做代永琰与和恪?

这里头怎么还有和恪公主的事儿?

她左思右想,唯一能想着曾帮过和恪公主的,便只有那次在御花园中帮其把猫儿找了回来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况且后来和恪已然因此赠予过她一块如意锁了。

怎么做姐姐的又要来谢一遭?

这……真的至于吗?

太客气了吧。

一种莫名其妙感隐约浮现在了冯霁雯眼底。

就因为这么一件丝毫不值一提之事,分别被两位公主道谢,无法理解之余,她甚至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和静公主言重了。”冯霁雯发自肺腑道。

和静也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么,问也不问一句,就道言重了?

瞧她这表情,显是一无所知。

可这种事情竟还能不懂装懂的?

和静嘴角一抽,压下诸多腹诽,与之直言道:“去年香山枫会,和太太可还记得自己曾跳入塘中救下了一位小姑娘?那便是贪玩不慎落水的和恪。”

她说话干脆利落,却让冯霁雯好一阵吃惊,久久没办法反应过来。

彼时隆冬的塘水冷到了骨头里,她纵是想忘也没办法忘。

可那名被救下之后便消失的一干二净,连个面儿也没再露的小姑娘竟然会是……和恪公主?!

天呐。

这还能再出人意表一些吗?

“事后我得知此事,邀你来毓庆宫你却不肯。而公主在外落水不宜宣扬,一二来去,便拖至了今日方寻到时机与你说明此事。”说到此处,和静语气虽然沉静,然心情却异常复杂。

因为她没说的是,她起初召冯霁雯前来毓庆宫,与其说是欲向其道谢,倒不如说是为了提醒敲打。

不为旁的,只因她与绝大多数人一样,因为诸多传言,对素未谋面的冯霁雯的人品德行皆怀有莫大的偏见。

一个人品德行不值得信任之人,她如何能不担心她会借和恪一事作为把柄来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然而纵有这诸多‘苦衷’在,可冯霁雯救了和恪一命,却是不争的事实。

况且几番下来,事实也证明了一切担心皆是她一厢情愿的臆测。

冯氏这个人,并非传言中那般不堪。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哪怕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她与和恪身份特殊,无论面对何人何事,都容不得她抱有半分侥幸的心态。

她不得不百般谨慎。

冯霁雯越听越觉得意外。

原来和静公主之前请自己来毓庆宫,竟是因为这样一件她确实做了、却又毫不知情之事。

难怪她会邀自己去牡丹花会,又在淑春园中为自己出言解围。

原来一切皆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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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正当少年时

她不是没有过疑惑,只是她的谨慎并不比和静少半分,总想着要尽量远离宫中之人,故而当时只是道谢,谢完便走,并不多问。

想必和静公主当时的内心是无比凌乱的吧?

每一次制造机会,皆被她完美地避开。

这感觉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无力。

思及此处,谜一般的尴尬感充斥在冯霁雯的眼底。

见她如此不寻常的反应,和静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二人各有一番不为人知的尴尬。

永琰在一旁见得此状,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就没见道谢还能道成如此局面的……

也真是没谁了。

他轻咳了一声,这才算是开口讲了此番见到冯霁雯之后的第一句话——

他望着冯霁雯先是说道:“之前借住于贵府之上,因有不得已的难处故才将身份隐瞒,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和太太勿怪。”

“十五阿哥多虑了……”冯霁雯很没有原则和节操地讲道:“十五阿哥不介意寒舍招待粗陋便是了。”

永琰:“……”

当时拿玉牌砸他,让他滚蛋的气势呢?

偏生冯霁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副不能再认真诚恳的模样。

她能拿出手的东西不多,厚脸皮恰好是其中一项。

但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大抵还要归功于太妃的教导,以及和珅的熏陶。

做人正直些总归没错,但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之下,为了个人身家性命着想,偶尔的不正直也是很有必要的……

“我知道和太太在想些什么。”永琰口气中有几分莫名的坚持,“但我方才所言,皆发自肺腑。不管和太太接受与否,我都为我之前所作之事向和太太道歉——那时我一心想着要传信给七姐,请和太太帮忙转交玉牌给淑春园中的鹤公公,却未有考虑此举可能会给和太太带来莫大麻烦。和太太当日与我发火,于情于理,我断没有怪罪记恨之理,和太太大可放心。”

这段时日他看清了太多以往所看不清的人和事。

也逐渐有了自己辨认是非黑白的能力。

更加意识到当你身处危难之际,有人愿意不求回报地施以援手是如何难能宝贵的一件事情。

冯霁雯听到此处,意外之余,陡然放下了心来。

她忍不住微微抬眼看向永琰。

只见不过是八九岁的孩子,脸上却已没了同龄人该有的天真懵懂,一双眼睛甚至写满了坚韧之色。

却也只是坚韧,却并不阴浊。

无论是什么缘故,也暂且不论日后,单说此时此刻,她从永琰身上所看到的,与在景仁宫嘉贵妃那里怀有的,乃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至少眼前这孩子,尚且未被这深宫之中的阴私算计所侵染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