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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491)+番外

“况且你难道还瞧不出来么,这两个守月姥姥背后都是有靠山的。孙姥姥是皇后主子做主放进咱们宫里来的,那必定是皇后的人;而武姥姥是皇上下旨添的,那怕就是皇上的人了……便凭这两个靠山,谁又敢给她们两个找麻烦去?到头来,还只是咱们两个倒霉罢了。”

乐容说得痛心疾首,乐仪却听得有一搭无一搭,没跟着一起紧张不说,反倒有些走神儿了。

——她听着听着,竟然唇角还是挂着一抹如梦似幻的笑容的。

乐容便惊了,急忙推了乐仪一把,“难道是我猜错了?那你究竟说的是谁呢?”

乐仪没说话儿,眼神却不由得瞟向守月大夫值房那边儿去。

乐容顺着乐仪的眼光望出去——终究太医都是囫囵个儿的男子,便是在宫里守月,值房却也距离寝殿甚远。守月大夫的值房,是跟宫殿监在遇喜之日添加的总管太监值房在一处,也是方便叫太监们监视着太医们吧。

乐容一见乐仪是瞟向那边儿,心便不由得一动,这便脱口而出,“你话中所指之人,难不成是陈世官?”

乐容自己说完,便也是一拍手,“是啊!他是当值太医,主子的胎从坐下,就是他伺候的。便是陈世官叫皇上给撵出去了,不叫他再近前儿,可是总归前几个月他也是担着责任去的。”

“倘若主子的胎像有异,他反倒比咱们责任更大。若是咱们得死,那他怕也是逃不掉的!”

乐仪听了便含笑点头,神态终究泄露了一丝羞涩,“可是你瞧,人家陈太医可曾如咱们一样慌乱了?他以及进退如仪,便是这会子还坐在窗前看书呢。气定神闲,悠然自得。”

乐容不由得睁大了眼,上下打量乐仪,“你是说……他怕是有法子自保?”

乐仪便点头,“咱们担的是相同的忧虑,可是若他有法子自保,那说不定咱们便可用相同的法子自保了去。我便想着,不如咱们去跟陈太医探听探听,也跟他学学……”

乐容倒是尴尬,“这事儿必定都是秘密,都到了这会子,他又如何肯与咱们说呢?”

乐仪却搓着衣裳上的绣花滚边儿,垂着头道,“……他能说。”

乐容便又眯眼仔细打量乐仪好几眼,迟疑着问,“他,能跟你说?你有把握?”

乐仪已然脸红,却还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乐容此时可再顾不得打趣乐仪去,这便立时伸手推了乐仪一把,“那你还不赶紧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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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乐仪重新梳头打鬓,换了身儿鲜亮的衣裳,左右小心瞧了没人,这才走进守月大夫的值房去。

宫中的日子也是寂寞,陈世官也没旁的消遣,这会子是自己坐在窗下打棋谱呢。

听见动静,陈世官抬眸望过来,一见乐仪,忙惊得站起。

“乐仪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他起身得有些急,衣裳拂过棋盘,黑白都乱了。

乐仪含羞一笑,也不急着说话,只抬步上前,看了看棋盘,便将黑子白子一个一个拈起,重又摆正。

陈世官一看便惊叹道,“姑娘好棋艺。”

乐仪不好意思,摇头道,“官女子挑选进宫,也要习学课程。除了女红之外,琴棋书画好歹都要粗浅略通些,唯有考试过关的,才能分到主子宫里出上差。”

陈世官却是含笑摇头,“下官在宫里虽日子不长,可是好歹也见过不少宫里的姑姑们去。下官倒没见过能比姑娘棋艺更佳的。”

乐仪已是两颊红透,忙抬手捂住脸,“瞧你说的,倒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儿了。”

陈世官儒雅而笑,“无论乐仪你怎么跟我哦说话儿,我自都觉着动听……”

夜色阑珊,窗边烛光摇红。棋盘上的黑白两子,区隔得分明,却又融为同一局去。

只听得三月春夜里,两人喁喁耳语,如春虫呢喃。

“乐仪你是精通棋艺之人,置身世事又怎么会看不清黑白去?你自是心有丘壑之人,能隐忍至今,不过只因为你至情至性,总不肯叫主子失望,便一再压抑自己罢了。”

“可是事到如今,再往前一步,已是生死大关。这些年为主子尽忠,自是够了,如今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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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仪当晚回到自己与乐容同住的耳房,红着脸将陈世官与她说的话儿都告诉给了乐容。

乐容倒不似乐仪一般羞红满面,听罢乐仪的话,反倒更是满面黯然。

“你说得对,为今之计,咱们也唯有将实情提前禀报给皇上,以求将功折罪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在宫里,终是再没颜面呆下去。待得此时了结,咱们便也只能出宫去了。”

乐仪倒是雀跃,“出宫,好啊!总归咱们早就过了年岁,如今都三十多岁的人去了。再不出宫,便当真要老死在宫中是怎的?”

乐容却黯然摇头,“可是咱们在宫里看惯了这九重宫阙,繁华锦绣,便是出宫去,又要嫁进什么样的人家去,才能得着这样的去处?”

“况且以咱们的年岁,年过三十的人,便是公侯将相都不会稀罕的了。便是找个普通的旗人家,这个年岁也来不及当嫡福晋,充其量只能给人家续弦,进门之后就要先给人家的孩子当后娘去。”

乐仪却自顾垂首,含笑盯着自己的指尖儿。

乐容的担心,她却没有。

陈世官还年轻,陈世官也尚未婚配。若陈世官记得今日的盟誓,那她将来出宫,就还是太医的夫人,且进门就是嫡福晋,日子自比在宫里给人家当奴才好太多。

乐容也瞧出乐仪心不在焉。终归她们两个虽这些年都在一处,可是各自的缘法不同吧,她也唯有羡慕的份儿。

乐容清了清嗓子,“依你看,咱们哪天去见皇上为好?总归留给咱们的日子,都已经不多了。”

乐仪点头,“便是日子不多了,咱们才更应该格外加十倍的小心才行。终归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是最清楚不过的。这最后的半个月也是她最后的机会,咱们便更得小心她狗急跳墙去!”

“若叫她知道咱们两个已是存了这样的心去,她还不得先弄死咱们两个去?故此,此事尚且不宜过早,以免叫她瞧出什么来。总归再等等,到这个月的月末,且看她过了日子去,又将怎么说去。”

乐容也是赞同,却还是有些忧虑,“可是她几次三番催咱们以八公主的事儿去见皇上……咱们总不去,也不给她个回话儿,她还不是同样得起疑?”

乐仪点头,“行,咱们也送佛到西天,这便最后再圆她一个心愿去。咱们明儿就去见皇上,将八公主的事儿禀明就是了。”

乐容颇有些担心,“当真去见皇上啊……”

乐仪沉一口气,“对,当真去见皇上。不过咱们这次去,便得是去‘禀明’,当真是将当年八公主的事儿,都明明白白奏明皇上,才能叫皇上不怪罪咱们,且给皇上留下一个将功折罪的好念想去。”

乐容便也咬了咬牙,“好。总归当年那转胎药的药渣儿,我还偷着留下一包儿呢。晒干了,却也还能瞧出配方来。”

乐仪便也是拍手笑,“还是你仔细,原来早就留了这一手去。我倒不及你了。”

乐容颇有些尴尬,便也急忙转身向外去,“我去瞧瞧,她别又有事儿叫咱们了。若是咱们不殷勤些儿,倒叫她看出破绽来,那便不好了。”乐容说着,急忙迈步出去,朝寝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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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已近月末,忻妃急得已近癫狂之态,每日里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问皇上来没来。整个宫里都不胜其扰,却也只能忍耐着。

三月二十那天,皇帝赴畅春园给皇太后问安。

乐容和乐仪算着日子,便也决定这一日去见皇帝说八公主的事儿。

这一日庆藻也递牌子进宫来,心下有些不安。

原来她父亲尹继善给皇帝上折子,议解禁生丝出洋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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