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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女尊)(45)

作者: 君薄宴 阅读记录

南念也不拒绝,将带着点鱼油的鱼皮挑了出来,沈追习以为常地将碗递了过去,这才回答道,“去跟宫里说一声,孤下午进宫,世子昨日受了惊,今日发了热,在府中静养,就不去了。”

南念伸手拽了拽她,“为什么我不能去?”

沈追低头抿了口汤,“你与太女一同落水,那人本就打着嫁祸你的想法,此时不称病,什么时候称病?”

南念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就接着吃饭了。

沈追起身,“你慢慢吃,吃完去转一会再睡觉,不然容易难受。”

南念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沈追见南念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说,先行回了房中换上朝服,进宫了。

议事殿门前站着许多人,沈平飞也站在门口,脸上没了平时的神采,见沈追来了勾了勾嘴角,“庆安侯来了?”

沈追见了礼,也不多言,付公公向皇帝通报了一声,得了回复便出来对沈追道:“殿下,皇上宣您进去。”

沈追对着沈平絮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议事殿。沈昌正坐在皇位上,赫连昭将双腿交叠坐在一侧,另一侧是苍白着脸色的沈平絮。

“庆安来了,坐吧。”

沈追谢过皇帝,撩袍坐下。林劝从殿外进来,她如今褪去官服,手捧着一卷案卷跪了下来。

“启禀皇上,臣彻查了刺客的身份,上无父母,下无夫儿,当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死士。”

沈昌抬起眼,眼里都是阴沉,“爱卿何故脱了官服?”

林劝抬起头,她拆了发冠,有一缕散发落在了耳边,“臣是林家独女,故此得知一些内情,这刺客与林家一侍卫极相似,近日那侍卫据说还乡了,昨日案发旁还拾到了一个朱钗。”

沈昌已经猜出了他要说什么,“谁的?”

林劝顿了顿,低头叩首,“林贵君身边侍儿,红药的。”

沈昌将手中的杯子“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上好的青玉茶盏碎成了碎片,大殿上鸦雀无声,唯有沈昌粗重的喘息。沈昌自少时就以温文儒雅著称,二十年前也是面如冠玉,宽衣博带的翩翩君女,她这辈子少有难以自控的时候。

这位病体沉重的帝王终于压不住怒火,“贱人。”

赫连昭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皇上还是先别动怒,真假与否还未能定论,贵国可不要给本将军一只替罪羊。”

虽说这话赫连昭说的极为不客气,可确实在理,沈追也起身道,“皇上息怒。”

沈昌脸上的怒色慢慢地褪去,留下了一种极为伤心的表情,沈平絮上前,低头在沈昌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才慢慢的变好了一些。

沈追见她面色缓和,道:“皇上不如先传红药来问问,若真是林贵君做的,哪至于用自己身边人来。”

沈昌像是听进去了,摆了摆手,下人便急急去请了。

可不一会,那侍卫便脸色难看地回来了,“皇上,红药刚刚自尽了。”

沈昌忽而站了起来,揪住了那侍卫的衣领,“你可亲眼看见了?”

那侍卫不敢抬头,“皇上,臣亲眼所见,红药上吊自杀了。”

沈昌像是脱力一般坐回了椅子上,脸色骤然灰败了下去,她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沈平絮,低声道:“是朕对不起你们父女,一个都保护不好。”

沈追眯了眯眼,她手中暗线查出那安平王府的幕僚可曾与林家人多次聚首,只是事发前一月,忽然撤的干干净净,沈和此时是拉不下水了,大抵林家人这时还在等着安平王去救他们吧。

沈昌低声道,“林贵君念在大皇女的面子上,都一齐贬为庶人,朕就不见他了。”忽而她像是发了狠那样,低声怒吼道,“告诉他!他把该还的东西还回来!”

沈追默然,林劝面上没什么波澜,只叩首领旨谢恩。

林劝与林家同进退,她曾有功,故此轻罚只是夺了官职。她心中倒没什么不忿,只像是将什么不属于在自己的东西交还回去了那样,一抬头却见沈追站在门口。

林劝行礼,“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沈追挑眉与她同行,“准备去何处啊?”

林劝苦笑道,“大抵回祖宅吧。”

沈追笑了声,“浪费了,林劝,孤拉你一把,平川去不去,白从鹤扛不住平川。”

林劝一愣,“殿下,臣戴罪之身……”

她还没说完就被沈追打断了,“林劝,你不该被林家困在泥里,孤知道你是林家人,可你还想让林家堂堂正正。”

林劝不言,堂堂正正是林家求之不得的东西,从前林家是靠裙带关系,如今她不想,林家也不想。

“林劝,去吧。”顾谨走了出来,她受沈追之托,早早候着了,“你不当如此的。”

第61章 六十一

林劝万万没想到顾谨也在这里,沈追如今还愿意提携她大抵也是因为故旧情谊,但顾谨不一样,当朝清流之首,与自己素来没有交集,虽说与庆安侯交情甚笃,可她并不是为了交情折腰的人。

顾谨见她见了自己就愣住了不禁好笑,“林大人?”

林劝这才回过神来,苦笑道,“顾大人真是折煞我了,劝如今不过区区草民,怎能当得起大人。”

顾谨微微一笑,“那林小姐对庆安殿下刚才说的,意下如何?”

沈追斜靠在宫墙上,面色颇为慵懒道,“林劝,你可当真甘心?大皇女自此归于江湖,那是她的幸事,于你,可未必啊。”

顾谨低头掸了掸衣衫,“刚何况今年,平川的情况实在不算好,白从鹤力不能及,为官者,安能因一己私欲而避世?”

听闻此言,林劝骤然眼眶红了,她怎能甘心?自她入仕,身后就背着一个沉重的林家,林家从前上位不光彩,连带她身上都是耻辱,流言伤人也伤心,林劝退居大理寺,与人间险恶待在一起,这里也是最清净的地方。谁能想到藏在淤泥深处的林劝,林家大小姐,胸腔中是一片赤诚呢?

林劝并未言语,只对着两人深深一拜,转头走向宫门外。此时晚霞似血,林劝的白衣猎猎而飞,恰如涅槃了的凤凰。

沈追望着林劝的背影,忽然心中升起了一些微妙的羡慕,继而眨了眨眼,转头对上立在一旁的顾谨。

顾谨回头看沈追,“殿下眼光倒是不错,这人倒是个好苗子。”

沈追笑道:“孤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生意。”

顾谨去忽然收敛了笑意,“那么殿下所图为何?”

沈追也沉下了笑,轻轻扣了扣腰间的玉牌,“孤要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来写史书。”

顾谨心中一动,面色忽而严厉了起来,“庆安殿下聪明一世,怎能如此糊涂!”

沈追偏了偏头,并不去看顾谨,顾谨却不放过她,“殿下收拢燕北世子,将林家拉下马,就算殿下有明君之才,可若是事成,这辈子都会被钉成一个千古罪人!”

沈追见平日宠辱不惊的顾谨此时急得脖子都红了,不由心中升起一些好笑。她眯着眼极为缓慢地笑了,眼里都是冷的化不开的终年积雪,“皇上身上的病,与孤无关,林家人自己作孽,与孤无关,算来算去真的能怪在孤身上的就只有燕北世子了,怎么,两情相悦也是罪过了?”

顾谨皱眉,“殿下,你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沈追笑着摇了摇头,“是师父让你来劝我的吧,顾大人还是回去问问恩师,有何资格劝孤袖手旁观,身先士卒入局的,不是她么?”

顾谨还想说什么被沈追伸手制止了,她转身侧过脸,“大人可是把我回来的原因,真的当个笑话了。”

顾谨看着沈追的背影忽而觉着胸口疼痛,她与沈追少时相识,那时候她像个不服管教的猴子,却满是天真烂漫,如今,却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那时候,她问过沈追她为何回来,沈追只跟她说了两个字——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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