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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女尊)(36)

作者: 君薄宴 阅读记录

十六明白了,也知道殿下心意已决,点头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南念其实说这事情的时候本没想着沈追会帮他,毕竟天牢之中,沈追已经尽力了,而如今也只是提醒一下沈追自己身边那人是细作。

安平王沈和这几日有些焦头烂额,沈安前几日被发配到了陈英手底下,陈英虽说与庆安侯交好,可为人正派,沈和并不担心,在军中安排了几个眼线盯着沈安就是了,可没想到行军走了一半,沈安竟然就凭空消失了。陈英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沈和毫无办法,气得牙痒痒。

那日夜里,一个老者忽然敲了敲门,那老人一身深蓝色儒衫,看着平平无奇,脸上皱纹密布,浑浊的眼睛看着甚至有些呆滞。

安平王府的侍卫拦着不让进,“这位大人究竟找谁?”

那老者笑了笑,“找你家主人啊?”

沈和听见前厅来报,心中忽然有个极为不好的预感,让人将老者请了进来,她跨进前厅的时候,果然不出所料是来人是杨敬,杨敬是沈家人上一辈的老师,教几个皇女功夫,隐居多年。

杨敬对着沈和笑了笑,“老朽受人所托,来跟王女做个交易,用明珠换个石头。”

沈和抬眼,“天下怎有这样的好事?”

杨敬不在意她话里的刺,“那石头跟您其实没什么关系,您想想,在家中私自放一块石头,王君心里舒服么?”

沈和无言以对,确实她一直无颜对结发夫君解释沈舒的来历,他心里应当明白,这段时间两人越发疏远,她伤了谢飞白的心了。

那日老者直到傍晚才扶着墙出门,沈追得到了消息,只说了一句,“赏。”

第三日,京中传来消息,安平王府失火,沈舒身死。

第49章 四十九

沈追听见这消息的时候,正在河边帮人盯那堵的位置正不正。十六在一旁叙述完事情的经过,沈追一边听一边点头,“唉,往左边点。”

底下泡在泥水中的人露出一口白牙,“哎,好嘞。”

沈追对着那人挥了挥手,转头问道,“跟世子说了么?”

十六一时间摸不准沈追的意思,硬着头皮道,“说了,那天事情一出,世子就找来了。”

沈追点了点头,“那就行,怕他担心,然后呢?”

十六有些尴尬,“然后世子把府中的莲藕挖走了几根,说回去让人酿了吃。”

沈追不由笑了出来,“由他去,问问他新鲜不新鲜。”

见主子脸上没什么愠色,十六把心放进了肚子里,“殿下,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安平王在京中,有些不安分了,是否需要尽快回去。”

沈追眯了眯眼睛,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急什么,难不成她还能一朝一夕之间翻了天去?”说罢,她忽而仰头看了眼天,“这几日怕还要下雨,让人把堤坝盯好了。”

十六点头称是,沈追起身往回走去,“大抵林劝也该查出些眉目来了。”

林劝这几日掘地三尺地找秦文岭留下的东西,只可惜这人走的日子长了些,旧宅已经给了别人。林劝带着搜查令翻找了些旧物,果真时可以算得上是一贫如洗。秦家当家人如今是秦文岭的妹妹秦文峰,秦文峰如今年纪刚刚四十出头,鬓发却已经灰白,听闻有人查秦文岭,脸上的厌恶竟藏都藏不住。

“大人问这罪人做什么,她早已与我秦家,没有半分关系。”

林劝只觉得奇怪,多少这两人是血脉亲缘,怎么连一点情谊都不剩,秦文峰看出来林劝的想法,摆了摆手道,“大人也不必奇怪,我秦家世代清廉,好歹也是个书香世家,如今只出了这一个败类,实在是有辱门楣。”

林劝在书房中起身转了转,果真书架上都是地方县志,四书五经。“你如何确定那事情是真的呢?”

秦文峰听见这话,忽然脸上的厌恶像是烟雾一样褪去了,留下的只剩下一层难以言说的悲哀,“秦文岭不会说谎,我去问过她。只是有风声的时候,我就登门拜访了,我问她是不是,她没说话,我就知道她默认了。”

林劝皱了皱眉,“那之后,她还找过你么?”

秦文峰垂下了眼睛,“找过,那时候她一身布衣来寻我,他要我帮她照顾她的义子。”

林劝却不放过秦文峰,“还说了什么?”

秦文峰咬了咬牙,“一个账本,秦文岭要我收下一个拓印的账本。”

林劝只觉得眉心跳了跳,“什么时候?”

秦文峰回忆了一会,“九月七日。”

林劝只觉得一切都对上了,九月七日就是秦文岭被捕的日子,忽而她又想起了什么,“那她的义子呢?”

秦文峰有些愧疚,“等她出事以后,我命人将那孩子带回来过,可没等几天,她就跑了。”

林劝神色冷了下来,“多谢配合,本官就先走了。”

秦文峰忽而坐直了身体,目光中似乎带了些难以察觉的急切,“大人!”

林劝回头看她,秦文峰一字一句像是咬牙切齿那样,“她是不是,被冤枉的?”林劝见过无数个这样的目光,像是爱极了,也像是恨极了,更像是愧疚极了。

她摇了摇头,“若是有结果,自然知会你。”

林劝径直回了沈追住处,跑得太快,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的确有个账本!”

沈追抬头,摩挲着杯子沿,“那账本果真是有的,若是不再府中,也不在秦家,就只能在她身上了。”

林劝干脆坐了下来,猛灌一口冷水,“可她的尸身怕是乱葬岗都找不到了。”

沈追摇了摇头,“她必定还是藏起来了,你且放心,走去她当年呆过的牢房看看。”

林劝点头,“就在城西。”

城西的老县衙有些年头了,去年忽然被人翻修了一下,虽然众人都觉得多此一举,可毕竟上面的命令,这些人只好照办。此时沈追站在牢中,仔细得看了过去,拨开了脚下的稻草,倒也没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异味,她蹲下身来,忽然发现墙角有一处不平整的地方,沈追伸手掰了一下那块墙皮,没想到竟然掰下来了,里面露出一个昏黄的纸片。

找到了。

沈追将那一沓纸摊开按顺序放在桌子上,当年拿着它的人一定十分用心,纸上还有已经犯黑的血迹。那人小心地将账本一页一页撕开,塞进了墙壁的缝隙里,过了几年正巧赶上翻修,这些纸张就被封进了墙壁里,免于被毁去。

沈追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那是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偷个懒,晚安大家。

第50章 五十

那封信没有署名,字迹工工整整,纸已经陈旧泛黄,墨色有些地方,已经被晕染得不成样子。

林劝将散落的纸按照顺序细细整理,就着昏暗的烛光细细地看。沈追就将那张信纸铺平在了桌上,其实那封信也不长,只寥寥几行字。

“秦某一介书生,九死不悔,惟平生三恨,一恨未能将流民案凶手缉拿,愧对一身官服;二恨一身污名,累及秦家世代忠臣;三恨膝下一幼子,愧为人母。流民尸骨埋于城东三十里锦里林,冤魂累累,岭愿以七尺之躯换青天白日。十年来,深恩尽负,死生师友,罪孽深重,不必入土。”

沈追合上了这张信纸,烛光将她的脸照得有些昏黄。沈追无声地抬起了头,冤魂累累,又何止这些。她仿佛透过烛光看见那个面容消瘦的中年女子,蹲在牢中,用受尽酷刑的鲜血淋漓的手,将这性命攸关的东西藏好。她那日去寻秦文峰,大抵是想要妹妹看在血脉同源的份上,照应一下她的身后事,秦文岭无夫无子,唯独一个义子放不下心来。秦文峰与秦文岭是至亲姐妹,她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行,必然知道这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不然何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也不忍让秦家跟着她下水,秦文岭必然是早早猜到了秦文峰不会答应她,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秦家与她恩断义绝。至此,秦大人众叛亲离,连尸骨都无人收敛,死后连个供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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