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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女尊)(26)

作者: 君薄宴 阅读记录

沈追放下酒杯,“那你怎么不怕我?”

沈平絮扭头看她,一脸茫然无措,“我为什么要怕表姐啊?”

沈追笑了一下,没应声,“这两年你也渐通政务了,感觉如何?”

沈平絮一下子垮了下来,“母皇太严格了,我怎么做,她都觉得不好。”

沈追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道,“你也确实没怎么做好。”

沈平絮这个年纪正是少年气血上头的年纪,俗称说话不过脑子,横眉道,“我!我哪里没做好!”

沈追知道她不服气,正巧林劝跟在林家人身后落坐,便向那边指了指,“认得吗?”

沈平絮带着点洋洋得意对答如流,“那是林家,林尚书是家主。”

沈追看着她,“然后呢?”

沈平絮与沈追大眼瞪小眼片刻,“然后?”

沈追耐心道,“林家是谁家外家?林家几个儿子都嫁给了谁家?林家女儿娶了谁家?”

沈平絮哪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这也需要知道吗?”

沈追笑了笑,“你大可不放在心上,那最后那个人是谁?”

沈平絮认了许久,含含糊糊道,“好像是林家一个女儿。”

沈追摇了摇头,“我久不在京中,回来尚且要将人认个全,你自小长在京中怎么还两耳不闻窗外事?”

沈平絮顿时面红耳赤,沈追也不为难一个小孩,“回去重新记。”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支着头看朝臣纷纷落座。

沈平絮像是被打击到了那样,像个鹌鹑一般缩在旁边,沈追甚是欣慰,小时候沈平絮还尚可占着可爱两字,如今长大了,赤子心肠,懵懂无知,又像小时候那样粘人,难得安静会。忽然她开口低声道,“表姐,母皇越来越急了。”

沈追偏头垂眼看她,沈平絮微微低着头,一片小小的阴影落在她的脸颊一侧,恍惚间,沈追生出了她长大了的错觉,“她急什么?”

沈平絮吸了吸鼻子,“我看不懂政史的时候,她会凶我了。”

沈追挑了挑眉,没说话。

沈平絮接着念叨,“我能感觉出来她不是生气,她是着急,就像她明天就不能待在我身边了似的。”

沈追收起了那点调笑的心思,沉沉的笑了一声,笑容落去之后,却像是沉入水中那样无声无息,她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多是素的,八成沈昌是专门嘱咐了人给沈平絮做的素菜,这年纪的孩子,容易贪荤菜,总是吃撑。沈追挪了几个盘子过去,“太女殿下,臣曾在离京第三年的时候,到了东海一代,那里流民众多,食不果腹,臣曾亲眼见过一个父亲将孩子给了别人,换粮食吃,那时候殿下大概刚刚十一岁。时间不等人啊,殿下虽说这些事情离你太远,可总有一天是殿下要肩负的,那时候臣站在海边,落日熔金,水天一色,值得殿下好好守着。”

沈平絮头一次见这样的沈追,她呆呆地望着她,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沈追加了块凉肉给她,“见你盯着这盘肉很久了,吃吧,及时行乐是好的,毕竟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能握住就握住吧。”

山庄屏风楼刚巧建在背风处,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屏风。沈追等人来得早,只坐在位子上看戏,林劝顾谨都随着世家落座,沈平飞迟迟进来,看到沈追眼睛一亮,抬腿就往这边走了过来,望见沈平絮耷拉着脑袋缩在一旁啃凉肉,不禁笑道,“哎?殿下这是怎么了?”

沈平絮耷拉着眼睛抬头看了沈平飞一眼,“皇姐安好。”

沈追目不斜视,“坐吧,她策论背不过。”

沈平飞呵呵一笑,拍了拍袍子坐下,“今日可有什么有意思的话本?”

沈追却像是没听见沈平飞在说什么,漫不经心地看着台子上的戏子,忽而想起什么,“你那把孔雀石的匕首呢?”

沈平飞大惊,“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你干什么?”

沈追不耐烦伸手道,“少废话,借我用下,明日还你。”

沈平飞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沈追,沈追盯了她一会,沈平飞像是认命那样将匕首从腰侧解下来,一脸心痛,“拿去拿去拿去。”

沈追满意地接过匕首,在手中把玩的一会,转身向十六吩咐了些什么,将匕首递给她。

沈平飞当时就想拍桌子跟沈追打一架,沈追眯眼笑道,“放心,丢不了。”

南念正与沈宴挨个尝桌上的甜点,十九忽然带着一个精美的匕首走到了他身旁,低声说,“殿下送过来的,让世子随身带着,也是个好看的小玩意。”

南念接过匕首,确实好看,一层碎孔雀石覆盖在刀鞘上,在微弱的灯光下也称得上是流光溢彩。

沈宴好奇的看了一下,随即惊为天人,“真好看,这不是大皇姐那几天带来的么?当时我问她要皇姐还不给我,表姐怕是又抢来的。”

南念笑了笑,没吭声,小心将匕首贴收了起来。

沈清笑道,“庆安侯用心了。”

南念抿了抿唇,这两兄弟说来也奇怪,小时候也算是跟沈追在一起玩过,虽说几年不见,沈宴却还是像个孩子那样跟沈追亲近,沈清却时常沉默许久,甚至人后连一句表姐都不轻易喊。

忽而一阵喧哗,几人抬头,向来人看去。这人一身深蓝圆领箭袖袍,眉峰上挑,眼中尽是鲜衣怒马,南念来京这么些时间没见过这人,转头本想问问沈宴,结果一转头见他几乎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满眼是不能掩饰的欣喜,男孩青涩的喜欢掩饰都掩饰不住,就差站起来招手了。

南念心里好笑,转头想问问沈清,“清皇子?”

沈清也在看那人,近乎是出神的看着,被沈追一喊,才反应过来,“世子怎么了?”

南念看他这反应奇怪,“那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正巧,那人看到了这边,随即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沈宴得偿所愿,招了招手,沈清撞上那人的目光,也只是微微颔首。南念看得清楚,沈清喜欢那人。

沈清的笑容慢慢落了回去,“这是镇边大将军陈庆之的女儿陈英小将军,前几日才回来。”

南念点了点头,“好风采。”

沈清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南念望着沈清,他就像他的名字那样一览无余,不争不抢,亭台楼阁上一柄青松,山川旁一条溪流那样的无声,他的喜欢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难以察觉。

南念忽然就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闭了闭眼睛,云锦站在他身后,看见了他的动作,垂下了眼。

沈追也听见了那动静,陈庆之老将军与老庆安侯沈盛从年轻的时候掐到年纪大,互相看不顺眼,可当沈盛死在琼州五城的消息传来以后,老将军沉默着回了府,当夜开了一坛老酒恸哭一场,自此远调东海,还帮了沈追许多,自此沈追便知道了什么叫做口不对心。

陈英与沈追认识,在沈追于东海养伤的时候,两人相识,陈英远远看见沈追也是极为惊喜,他二人已经有近三年没见过了。

陈英快步走过来对着沈平絮沈平飞行了礼,然后起身拍了拍沈追的肩膀,“你怎么回来了?”

蒙见故友,沈追心情也不错,“家里有事。”

陈英大笑道,“总算是正巧了,不多说,咱们挑个时间喝几杯,我去拜会其他几位王女,刚才瞧见安平侯。”

沈追笑着点头,“万死不辞。”她心中了然,陈英回来只能是皇上安排的,那也就是说,时日不多了,沈追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沈平絮,叹了口气,岁月真是不等人,沈平絮还没长大,沈平飞虽说放浪形骸,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沈平絮,她近乎是有些羡慕这个小孩了,一群人为了她煞费苦心,只是不知道她接不接得住,更何况,她还有帐要算呢。

陈英其实最烦这些繁文缛节,可陈庆之这次说什么都要她进京,就差提着枪打断她的腿了。陈英只好耐着性子一个一个拜会过去,好不容易得了空,偷摸跑到了沈宴他们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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