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秋拉着舒星弥的手走到众人面前,郑众而认真地向他们介绍:“这是方元钧,我的爱人。”而后又把自己的亲戚一一介绍给舒星弥认识。
张姐姐、张母和张父、伯伯和姑姑都是笑吟吟的,热情欢迎舒星弥的到来,并夸他人漂亮、气质好之类的,只有叔叔婶婶以及侄子表情稍显尴尬,叔婶虽没有直说,但也觉得带个男人回家不太合适。
小侄子歪着头,微微皱眉说:“呃,叔叔是不是把友情和爱情混淆了呀?因为只有男人和女人才可以相爱啊,我就从没见过男人喜欢男人的,好恶心。”
小侄子今年十四岁,平日里被父母溺爱惯了,仗着家里有钱,平日最是目中无人、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嘴上从来没有把门的,而且今天又是亲戚聚会,都是亲人,说什么都不要紧,都是自己家人嘛。
“小奇,不可以乱说哦。”婶婶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角,又向张晋秋陪着笑脸说:“童言无忌,别往心里去,这孩子就是……唉……”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张竹红连忙看了看弟弟和舒星弥,内心崩溃。
小奇仍然一脸不屑。
虽然舒星弥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还是觉得有点扎心,这种毫不避讳的言语攻击像冷水一般泼在他的心上。
“小奇,叔叔没有把友情和爱情混淆,叔叔喜欢这个男人,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男人和女人才可以相爱,你没有见过男人喜欢男人,不代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事。你刚才说的话很不礼貌,你有必要向我们道歉。”
张晋秋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直直望着侄子,无论是身高还是辈分、语气,都给予了很大压力。
“死同性恋,我才不会向你们这种变态道歉!”小奇心里害怕,但还是翻了个白眼,转身直接跑进客厅里去了。
“呵呵,不要跟孩子计较,他就是随便说说……”叔叔笑得僵硬。
“孩子的素质与父母的家教有很大关系,”张母淡淡地望着叔婶,明显不满:“你们平时也该好好管教他。”
“是,是……回去我们就好好说他。”
几人进了屋,张晋秋和舒星弥走在最后面,张晋秋低声道:“那小混蛋说的话你不用在意。”
“恩。”舒星弥笑得乖顺,张晋秋觉得心脏被揪了一下。
天色渐暗,已经是晚饭时分,舒星弥拿出月饼送给张晋秋的父母,张母一脸欣喜:“小方手真巧,会做月饼啊,待会儿我得多吃几块。”
“不错,挺好。”张父是典型的妻管严,媳妇说的都好,都对。
佣人布菜的时候,张母特意交代,把好菜都摆在儿子和儿媳妇那一边,至于故意坐得离他们最远的小奇,则只能够到一些醋黄瓜、小葱拌豆腐之类的凉菜,吃得怪没意思的。
吃过饭,姑姑送了张母一份礼物,端雅的铜盒一打开来,原来是一方八菱形的青紫色砚台。
“这砚可是珍品,多谢了。”张母垂目望着砚台,唇角带笑,她最爱收藏古物,文房四宝已经收了几套。
“珍品?”小奇往盒子里瞟了一眼,嘟嘟囔囔:“不就一块砚嘛?乌漆嘛黑的,都长的一个样,怎么看出来是珍品的?”
张母和姑姑深吸了一口气,不和孩子计较,不和孩子计较,不理他就完事儿了。
张晋秋坐不住了,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舒星弥说:“这的确是好砚,端溪石,广东肇庆所出,砚台上还有小石眼……”
张母望着舒星弥,舒星弥指了指砚台中上方一块浅绿色椭圆形斑点:“这是端砚独有的石眼,《砚谱》中提到:’端石有眼者最贵’,就是指的这个了。不过收藏砚台最好用漆木盒来装才不会让砚石干燥。”
姑姑其实并不懂这些,她只是从古董铺子里挑了一只最贵的砚台买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
“切,什么石眼,长得像口腔溃疡一样,丑死了,我就从没见过有砚台上长这个的。”小奇的气势明显矮了半截,自己刚才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男人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它的形状和颜色很像鸟兽的眼睛,有了它,相当于给砚台增添了灵气,所以才叫石眼。正因为少见,所以很珍贵。”舒星弥语气平和。
小奇顿时羞红了脸,糟糕,这个男人说的是对的,现在一看的确很像眼睛,又碍于嘴硬不能承认。
“真是好东西,”张母顿时对舒星弥刮目相看,温柔说道:“你对砚台还有研究?”
“略懂皮毛。”舒星弥笑了,当初自己曾是曦国皇后,曦国王宫里有许多宝贝,其中就有这端溪砚,他还听国君念叨过这砚台的来历。
“可以啊,连这都知道。”张晋秋看了舒星弥一眼,倍感骄傲。
这还是上上辈子你教我的呢,舒星弥心想。
第98章 女装巨巨在线掉马
入夜时, 众人都在阳台上赏月,阳台上有水沙发, 轻薄凉爽,上面又铺了一层编织细密的黛色长垫, 边缘垂着柔软金流苏, 舒星弥坐在上头, 只觉得周身清凉, 张晋秋坐他旁边,又添了几分温热, 不惹人厌,是令人安心的温度。
舒星弥和张晋秋做的红豆月饼很受欢迎, 甜而不腻,比外头买的更耐吃,张家亲戚赏月时吃了许多, 盒子里只剩两块了。
小奇一块也没吃过, 张晋秋给众人分发月饼的时候, 谁都发了,就是没给他。
小奇吃着伯母买来的冰皮月饼,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吃红豆月饼,眼馋,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 别人嘴里的吃食总是格外香, 得不到的总是格外香。
他看了眼爸妈手上的月饼, 都咬了一半了, 他又不稀罕吃别人吃剩的,只好把目光不情不愿地抛向了盒子里最后两块月饼。
按理说,他的眼神已经这么明显了,作为东家的张母张父应该让一下的,但今天没有,张母觉得小奇实在不懂礼貌,不愿理他。
张晋秋早就察觉出了这小子的想法,先一步从盒子里拿出最后两块月饼,自己留一个,递给舒星弥一个,笑道:“难得做一次月饼,多吃几个。”
舒星弥刚才已经吃了两个,没有接:“我实在吃不下啦。”
“没事,留给爸妈当夜宵。”张晋秋换来佣人,拿保鲜盒把月饼装好。
眼看着最后一块也要没了,小奇终于坐不住了,一声不响地从佣人手上抢过保鲜盒,刚想打开大快朵颐,保鲜盒又被张晋秋劈手夺去。
“想吃啊?”张晋秋面无表情地望着小奇。
小奇的眼睛不知在看哪里,反正不和张晋秋对视,也不说话。
如果是寻常月饼,他要吃就吃了,但这月饼是舒星弥和张晋秋一起做的,张晋秋不愿意落到这小东西嘴里。
“没向他道歉,还想吃他做的月饼,不太合适吧。”张晋秋说。
“哎呀小秋你何必跟孩子置气呢……他也就是无心说说,”婶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年纪小,不懂事嘛……”
“原来年纪小就是特权,”张晋秋望向婶婶:“年纪小,说什么都可以,无论怎样不尊重别人都无所谓,大人也不准纠正,否则就是跟孩子置气,不值当的,您是这个意思吗?”
“也不是这意思……”
亲戚们都安静了,叔婶及小奇三个人都有点下不来台,舒星弥顿时有些无措,他站起身,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是在张晋秋家,熊孩子也是张晋秋的亲戚,虽然张晋秋把他视为家人,但其他亲戚未必这么觉得,他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外人,实在也插不上什么话。
舒星弥想劝张晋秋把月饼给小奇吃,以最快的速度化解现在的僵局,不要破坏中秋赏月的和美气氛,但是这样做既违背张晋秋的意愿也违背自己的心意,在家人的和谐和自己的委屈之间,必须做一个选择。
很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