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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黄瓦白玉兰(4)

作者: 西泽卜卜脆 阅读记录

秦蓟阳攥着徐望申的手腕混在本地人外地人外国人组成的观景人潮里,稍一抬头就能看见红得喜滋滋的、正如秦蓟阳此时心情的香山。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那么久,虽说没法儿像小年轻们手牵着手去轧马路那么嚣张,但这福利平时可没有。

那边儿的徐望申一路紧盯着自个那身 Burberry风衣,显然没空注意秦蓟阳这点儿旖旎心思。挤在人群里排了半天的队才赶上掏钱老实买了两张门票,徐望申拧过脑袋瞧了瞧身后的人群说:“逛香山?”

大概是脚下没注意,人流一推重心不稳就想往地上栽,秦蓟阳眼疾手快地给一把揽住,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可惜时间太短还不够挥发干净大男子主义爆发带来的个人英雄情怀,秦蓟阳黑着脸对身后那一拨人挨个扫了一遍,沉着眼神压着嗓子露出一股凶狠劲儿。

“您几位以后走路瞧着点儿,我看这眼睛也没长歪呢。” 说完转过头就拽着徐望申朝另一头走,越过重重人群直到一条树叶茂密游人罕至的小路。

“以后站稳了再磕碜人成吗?”

秦蓟阳说。

徐望申破天荒的没还嘴。

小路尽头让一圈挂着“游人止步”的护栏给围了起来,秦蓟阳站在护栏边儿上回过身子看着徐望申,细小的光线包裹在秦蓟阳四周,在自然提供的金光加持里依稀可见秦蓟阳当年端坐在龙椅上手持国玺时无俦的帝王气息。

秦蓟阳左手一撑翻过护栏,动作流畅娴熟,踩着干燥的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徐望申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退后了两步打量了四周一圈,语气怀疑。

“你确定我们是要逛公园?”

秦蓟阳挑眉:“你那一大家子人都身体健康我要你肾干嘛?再说我犯得着用你的肾讨好他们么我?”

徐望申还不乐意:“我还不如去碧云寺还原。”

“哦原来你上次还许了愿啊?”秦蓟阳翻回小路,飞快地强行扒下徐望申的风衣,又迅速地翻出护栏。徐望申一伸手没拦住,秦蓟阳抖了抖手里据说是限量款的风衣。

“您这是想不开了是怎么着,今儿个那么多人明眼的谁看不出来。刚才差点儿给人挤摔了的是您吧?这儿跟我家后院里假山似的,您有啥好不放心的。行了,少磨叽,姑娘都没你这样磨蹭的,过来。”

显然徐望申委实是不擅长爬树翻墙掏鸟窝之类的活动,动作小心翼翼慢吞吞的,低着头盯着脚下,露出一截白腻的脖颈,罩在绒绒的暖光下。秦蓟阳伸手覆上去,动作轻巧得像虫在爬,徐望申脖子一缩下意识地松手要往后颈摸,猝不及防的身子一歪就让秦蓟阳拉住一带摔进怀里。

秦蓟阳喜形于色,表情得意,好像当年意气风发时也比不上此刻把徐望申拢在怀里更加志得意满。

徐望申挑眉看着秦蓟阳。

“那啥……咳……你看!”秦蓟阳把手掌浸在光里,“好看吧?刚才没忍住就摸了摸,哪知道你反应忒大了点儿……”

徐望申扫了秦蓟阳一眼,又稍稍眯上眼睛瞧秦蓟阳骨节突出的手背,过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幼稚。”

“幼稚你丫盯得我手都举酸了,谁幼稚啊?”

手指一拢好像就要抓住漂浮在空气中闪烁的浮尘。

“我以前特爱来这儿,那时候圆明园颐和园都逛得腻了,那么大个园子里哪儿都是人,看着都烦。

秦蓟阳拉着徐望申,轻车熟路地在看不出差别的林子里走。

“你还蛮闲。”

“不闲,忙得连喝口茶都没时间。成天看着一群人勾心斗角捧高踩低心里头膈应得很。还是山里好,见不着人,有人的地儿总是是非多。

“那会子经常觉得心里特累,干什么事儿都有种和想法背道而驰的感觉。这话儿还没地儿说,那会儿看不惯的事儿多了去了,特别是朝上那群老东西,一个一个都来劝不能开阜,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忒响。

“以前刚当上帝都那时心里都没这么愤青,倒是逆生长了。”

徐望申抬抬眉毛:“新文化思想总是在最繁华发达的地方开始传播的,你一点都不年轻。”徐望申说,“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咱把往事秘辛都抖给你听了您就半点好感度也没刷起来?”秦蓟阳一脸失望。

“再多爆点料让我出一本《北京秘史》,赚够了就刷了。”

秦蓟阳不解:“魔都聚聚你想编排爷还要爷给你爆料?自个儿瞎掰不就成了。”

徐望申冷笑:“谁知道你会不会自我意识过剩跟哪些人说这是谁在脑补你了。”

“哎呦卧槽!”秦蓟阳一拍手,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启发,“是这么回事儿!”

徐望申翻了个白眼。

“然后我就喜欢来这儿,散心。”

“就这里?”

“是整座山,就这儿最好看。”

暮色四合,天穹的尽头曙暮光晕开一线,枫叶摇晃着发出细碎的声响,洒开一地跳动的光斑。

今天是难得的晴朗,能看见缓缓下沉的夕阳。

徐望申微微仰头,风拂起徐望申汗湿的刘海。

“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这点儿大。”秦蓟阳比划,“后来再见到你你都长大了,也在秋天,那时也起了风,那天的天色也这么好看。”

徐望申转头看他。

“这儿漂亮吧?”他说。

“嗯。”

“嗯什么嗯啊,”秦蓟阳逆风站着,衣摆微微的摇晃,“夸一句那么难,你还是不是我媳妇儿啊?”

徐望申伸手摘一片枫叶,眼里含笑,贴在他嘴唇上。

“吃你的枫叶吧。”

第3章 黑历史之三

Unspoken

距离徐望申答应下嫁秦蓟阳,已经过去了七个年头。

关于堂堂魔都、新////中//////国的经济中心、一朵不愧为“东方明珠”的高岭之花,竟然会答应和那个皇城根儿底下住了几百年、也曾暗搓搓地趁着别人没看到时一试龙袍(此处无历史意味)、如今又重新戴上了首都这顶大帽子的帝都大大结婚

——而且还是帝都娶,魔都嫁。

全国人民都表示不可思议。

特别是余下的那32个省,除去几个满脸喜色嘿嘿直笑的腐女,其他人多少都有点你们他妈的逗我的心态在里边儿。

掐得要死要活的帝都魔都,怎么就能在一起,还特么结婚了呢?!!!!!

关于结婚这件事,秦蓟阳在家里已然迈入了人生赢家的行列,鉴于其娶妻的难度系数,秦蓟阳身边总不乏前来取经的光棍比如南边的土豪韦越海。对此徐望申觉得根本就不可理喻,你们怎么不来问问他是怎么死乞白赖的求我嫁给他的?最严重的时候秦蓟阳居然有了一副打算开班讲课的架势,徐望申简直忍无可忍,当天夜里一脚把秦蓟阳踹下了床。

“去跟你那个哭着求着嫁给你的上海睡,去!”

看着秦蓟阳只好从床底翻出搓板还一脸委屈不满的样,徐望申觉得自己给他丢了床毛毯还没有打消打算明早给他做黄鱼面当早餐的主意真是太好脾气了。

秦蓟阳在床脚哼哼唧唧,徐望申给这人吵得根本睡不着,困得要死的徐望申想为什么一个省也能得神经衰弱这种病?思索无果。于是只好就着床头边还没关上的灯光轻手轻脚地阅读自己也记不清是哪个年代买回来的原装书。泛黄的纸张和昏暗的灯光看得徐望申头昏脑胀,排版和印刷质量在今天都显得那么的粗劣,连文字内容也是那么晦涩难懂,能被他放在床头柜上想来一定是欣赏它作为催眠利器的用途。

在云里雾里串行频频的阅读之后徐望申终于有了睡意,正打算关灯叫秦蓟阳回来睡觉——跪搓板就只是是走个形式而已,徐望申背后又没张眼睛,秦蓟阳要是半裹着毯子半垫着屁股坐在搓板上,徐望申也是不管的。当初秦蓟阳来求婚的时候徐望申就调笑说:“我们上海女婿都要是妻管严的噢你晓不晓得啦?”,明摆着是在调侃秦蓟阳那北方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和自尊心又强的性子。可万万没想到,这人的脸皮也是厚的没谱了,虽然不是大庭广众,但也还是有那么一两对沉默着的好奇的双眼不时往这边斜瞟一下瞧。只见这人咣当一声从身后放下一块搓板,徐望申就心说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接下来的剧情更是徐望申想也没想过的,秦蓟阳就真的有如切瓜砍菜一样利索的单膝跪下去,眨眨眼说我晓得啊,徐少爷你嫁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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