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小姐姐(34)

所有的情愫也并非有迹可循。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就生根发芽、抽条散叶。

“痛吗?”话出口,她才发现声音都颤抖得厉害。

“痛。”骆佑潜埋在她肩头,瓮声瓮气, 双手垂在两边,他有点站不太住,额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忽而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撒娇似的出声:“抱着我啊,姐姐。”

他浑身滚烫,陈澄没了思考能力,近乎急于安抚得紧紧搂住他的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就出来寻她。

“你不冷吗?”陈澄用自己的大衣裹住他,双手环住他的腰。

骆佑潜呼出一口热气,烧得陈澄的脖颈有些痒。

“再抱紧一点。”他轻声说,“这样就不冷了。”

他们就站在冷风中,一个浑身是伤,一个泣不成声,却谁也没提出进屋,生怕一点一滴的动静都会吵醒这时蛰伏沉睡的真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澄才听到骆佑潜在她耳边说。

“我赢了,姐姐。”

***

比赛的最后一个环节,最后三分钟。

骆佑潜再一次倒下,但这次他没有挣扎着站起身,对手已经直直地冲过来,压在他身上,眼看拳头就要砸下来。

骆佑潜眼角轻轻一闪,偏头躲开拳头,扣住他的手臂奋力一压。

随着一声吼声,骆佑潜翻身压上,观众席上的大家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拳头就已经下去了。

那一拳角度刁钻,力道还出奇地大,直接把泰三木打懵了,裁判喊了五秒他才摇头晃脑地站起来。

他龇牙咧嘴地喊了一声,拿拳击手套拍了拍胸肌,显然是彻底被激怒。

骆佑潜也终于重新镇定下来,在最后的时刻。

裁判反复确定双方都还可以继续进行比赛,才重新指挥继续比赛。

骆佑潜在他右手挥下的瞬间,助跑两步,直接跳跃离地,狠狠飞起一腿,重重砸在了泰三木的侧脸上。

“轰”一声倒地。

他仿佛看到了漫起的细尘、汗水与鲜血。

裁判读秒。

全场都起立。

在一片寂静中,最终爆发出如潮的掌声与呼啸,所有人都在为骆佑潜而鼓掌。

这个在一开始被认定是不自量力的拳王挑战者,而后又被他一次次站起来的勇气所折服,最终为他的胜利发出最诚挚的喊声与钦佩。

贺铭疯了一样跟着人群大喊:“拳王!拳王!拳王!”

主持人也拿着话筒喊起来:“这简直是一场完全不可能的反击!!让我们以掌声热烈欢迎我们拳馆新一任的拳王!!!他完美地展示了拳击这项运动的精神!!是我们的拳王!!!”

大家都在为这一场胜利欢呼,没有人注意到拳王从台上下来后就直接从一旁绕去了门口。

过了几分钟,贺铭才渐渐平息激动之情,绕去休息室找骆佑潜。

“骆拳王!!!”

他欢呼着进去,休息室里却只有教练一人。

“欸?骆佑潜人呢?”

“去外面找那个姑娘了。”教练说,“连伤都没处理呢。”

“……”贺铭彻底相信遇到陈澄以后骆佑潜真是疯了,“他的伤要紧吗?”

“应该还好,泰三木虽然脾气不好,这点拳手道德还是有的,脸上只是皮肉伤,肋骨估计也有断的,不过自己能恢复。”

贺铭松了口气,大剌剌朝椅子上一躺:“哎,这都赢了,真是看得我差点晕过去了。”

“后面两个回合他其实已经清醒过来了,我跟他说过泰三木的弱点就在近地面打斗上,所以他最后才会把他引到地面,打乱了他的阵脚。”

贺铭没想到原来这里面还有策略,当即吃惊地张大嘴。

过了一会儿,陈澄才扶着骆佑潜进来。

拳馆比赛时都会配备基础的医务人员,立马上前替他处理伤口。

主要的伤都在脸上,处理起来繁琐,骆佑潜闭着眼,伤口太多导致消毒时几乎把酒精整个糊上脸。

他皱着眉忍痛,一边被酒精刺激着泪腺。

医生拿棉签处理干净他脸上的血迹,在几个严重的伤痕裂口上贴上纱布。

“好了。”医生贴好胶带,“身上有哪里觉得特别痛的吗?”

骆佑潜感受了一下,在胸腹间按了按:“肋骨骨折应该不严重,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好,你脸上的伤注意别碰水,别发炎。”

“嗯。”

他试探着睁眼,眼睫颤动,却被眼眶周围的残留酒精刺激,直接把眼角逼红了,一眨眼就是一滴泪。

“痛啊?”

他眨了眨眼,看清前面陈澄一脸紧张,宽慰地笑笑:“没有,不痛。”

“没眼看啊没眼看。”贺铭在一旁打趣。

骆佑潜斜睨他一眼:“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你妈不抽你啊?”

“今天刚开完家长会,回去才挨抽呢。”贺铭说。

“这么晚你妈都该睡了吧,你就先回去吧。”

“得,我走了。”贺铭朝他偷偷比了个口型——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又对陈澄说,“走了啊,姐。”

陈澄吸了吸鼻子:“嗯,你路上小心点。”

“嗳!知道!”贺铭乐呵呵道,道了别便走出休息室。

教练又和骆佑潜讲了会儿话,以及后续的计划,这样的小比赛只是迈出的第一步,只有等他慢慢适应,慢慢克服,最终才能真真站上国际的拳台上,拿到世界级的拳王称号。

“好了,你们也回去吧。”教练说。

***

出租车在接近凌晨的街道上开得飞快。

他们在浮动的世事中起伏,又一块儿回了那一处狭小却足够庇护的出租屋。

陈澄前几十年独惯了的后果,就是当自己的人生中,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出现了一个极重要的人后,常常惶然失措、动弹不得。

陈澄洗完澡出来,在床边安静坐了会儿,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呼出一口气,气息中都染上倦意。

还是放心不下。

她起身出了卧室,走到隔壁的骆佑潜房门口,敲门里面却没应。

她把耳朵凑近门板,听到了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骆佑潜还在洗澡。

也不知道那一身伤能不能沾水……

陈澄皱了下眉,推开门走进去,里面东西都被随意摆放着,没有得到主人的勤劳打扫,换下的衣服扔在床上。

“骆佑潜。”她朝浴室里喊了声。

里面的水声几乎瞬间停止了,传出骆佑潜试探性的一声:“姐姐?”

“啊。”陈澄应了一声,“……我怕你又会觉得痛,过来看看,你这样能洗澡吗?”

“我不洗澡就睡不着……我身上的伤不严重,你放心吧。”

陈澄站在他床边,眼睫飞快扑闪了两下,竭尽全力压下心底鼓噪的情绪,然后认命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靠枕。

不再看一眼他伤口如何,陈澄也放心不下,索性趁着这时候替他整起了房间。

等骆佑潜艰难地洗完澡,穿上睡衣睡裤出来,陈澄已经斜靠在他床头睡着了。

女孩深棕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灯光下的脸庞柔和而宁静,让人一下子就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浅浅的呼吸让她胸腔有规律的起伏。

裤子蜷起,露出白皙瘦削的脚踝,上面的青色筋脉隐现,带着某种情.色的意味。

骆佑潜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彻底愣住了。

他微不可闻地唤了一声,这回不是什么“姐姐”,而是“陈澄”。

他几乎是不可自控地走过去,倾身靠近。

脑袋挡住了头顶的光源,遮住原本打在陈澄脸上的光线,她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便对上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

“!”

陈澄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要推开他。

手直接按在他青紫的腰间,骆佑潜蹙起眉,没忍住“嘶”了一声。

陈澄后知后觉地意识苏醒,反应过来眼前是个什么情况,立马扶住骆佑潜,连声问:“没事吧?疼不疼,我打到哪了?”

上一篇:我已经敢想你 下一篇: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