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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又吃醋了(28)

这样的热闹,在京城也是极为少见的。

苏宓手肘撑在窗沿,下巴趴在手臂看的起劲,春阳将她雀跃的眉眼和白生生的小脸照的一清二楚,不少人抬头惊鸿一瞥便痴了,再回神时马车已经远去。裴泽站在茶楼上凭栏垂首看着下面渐行渐远的马车,看着那方划过车窗轻飘的水红云袖,指尖暗暗用力,紧攥。

春阳覆在他清冷的眉目上,不仅没有分明,却又添了一层薄雾。

马车早已远去,裴泽始终眺望着码头的方向,眸中闪的是压抑的克制。

裴霖一直跟在裴泽身侧,见他虽望远方却目中无神,心里着急,声音压的极低,“公子,皇上把那边护得如铁筒一般,任何消息都探不到,回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皇上今日就要回京,咱们还能跟到宫里去么!”

裴泽又如何不知?

这么多天,连别院的附近都去不了,更别说消息了。

可是……

他越这般严防死守,自己就越想知道,越想知道她是谁,为何一看到她自己就变了一个人,为何一看到她什么阴谋算计都丢到了一边,防的再紧也不可能天衣无缝,天灾人祸种种,总有出壳的一日。

可一想到她或许会因此受到伤害,心就刀割绞痛,算计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下不去手!

一见她就癫狂,离了她又清醒。

你是谁?

修长的指尖狠狠的攥着木栏,一寸一寸使劲。

为什么我一见你就像入了魔障!

裴泽终于松手,转身下楼,裴霖紧随其后,声音压不住的高兴,“公子,我们要回云川了?”裴泽目视前方,极黑的眼浓墨重重,“去京城。”裴霖一怔,这是还要从望城跟着皇上跟到京城吗?公子为何还不死心?!

……

昨天几乎累了一夜,苏宓没什么精神,上了床就懒懒窝在塌上看书,用过午膳后是再也控制不住睡意,收拾一番就入了深眠,连兰玖什么时候登船苏宓都不知道。等她再醒时,金乌刚坠,天空蒙了一层浅浅黑雾。

苏宓眨了眨眼睛,起身,头有些沉,看着已经点亮的烛台,再看看外面已然浅墨的天色,身下微晃,流水声潺潺而来,“我睡了这么久,船已经开了?”云暖弯身扶着苏宓下床,“睡了一下午,叫了两次你还是没醒。”

“船都已经离开望城,进入澜州了。”

澜州?

苏宓披了一件衣裳站在窗前。

苏宓在山河志上看过的,澜州澜江水色乃一绝,特别是雨中微熏的时候,只觉江水一片,群山或高或矮,绵延了整条澜江,是最美的山水画。苏宓看了一会,伸手,并无任何湿润传来,“可惜了,并没下雨。”

云暖道:“咱们还要在澜江上行一天呢,也许明天就下雨了。”

又道:“快些洗漱吧,也到晚膳的时候了。”

云暖点头,梳洗换衣不提。

等云暖收拾好自己到正厅的时候,晚膳已布,兰玖正坐在桌前等待,黑玄轻袍,看到苏宓进来,静静抬眼,面容一片清冷。苏宓也不想理他,都怪他,若是醒的早些,就能一睹澜江美景了。

坐下起筷。

兰玖撇了一眼苏宓,也收回了眼神,起筷。

两人安静用膳,一丝声响都无,苏宓刚咽下食物,突觉耳边传来雨滴洒落在屋檐的声音,心中一喜,正要放下筷子起身去确定,兰玖眼不抬,“吃饭。”苏宓看向兰玖,声音有些急,“我看看下雨了没。”

兰玖仍垂眸用膳,不急不缓。

苏宓等了又等,知他不会让自己去看了,愤愤起筷,泄愤的用了几口便彻底失望,不用看了,确实下雨了,而是大雨,屋中就已听得外面的磅礴雨声,这样的雨连窗户都不能开,如何能欣赏雨中江景了?

苏宓彻底焉了,晚膳也不想用了。

兰玖瞥了一眼苏宓又鼓起的双颊,心中叹气,越发肯定现在不要孩子是对的,已经有一个祖宗了,可不想再来一个祖宗,等了片刻还是无奈开口,“吃饭,吃完带你去钓鱼。”

苏宓回神。

“怎么钓?”

这是在江上,船在动,还那么大的雨也不能下小舟!

兰玖:“你只管吃,吃完带你钓鱼便是了。”

兰玖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苏宓闹不明白这里怎么钓,但万分期待,几口快速扒拉完了自己的饭,大眼只盯着兰玖瞅。苏宓看就让她看,哪怕她的目光几乎快凝实成了快点二字,兰玖还是不慌不忙用膳,还品了一碗汤才落筷。

兰玖落筷那一刻,苏宓直接跳了起来。

“钓鱼钓鱼!”

兰玖失笑摇头,永远都是孩子气,也知她耐心快用完了,不再耽误,起身。

裴泽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磅礴夜雨,夜雨惊人,衣袖湿了一半,裴泽也不理,只看着外面朦胧夜色,雨滴溅落在脸上,有些凉,心还是燥热一片。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裴泽敛下眸中深思,回头,却是裴霖快步进了屋子。

“公子,江面有些不对劲。”

裴泽坐直了身子。

“怎么回事?”

裴霖道:“从望城一路进澜江算上咱们也不过几艘,可刚才从澜州码头出来了约莫六七艘船,属下看了许久,觉得他们是在向皇上的官船靠拢。”

裴泽听完后却放松了身子,懒懒道:“不用理会。”

裴霖却想到了其他,低声道:“公子,要不要给皇上说一声?”那日皇上举剑入了裴家,何不趁着这次机会解了裴家的危机呢?裴泽看了一眼有些激动的裴霖,声音冷冷,“你都能看清的事,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

裴霖:……

裴霖呆滞,裴泽已失了说话的兴致,挥手。

“下去吧,阎王打架,小鬼不要掺和。”

裴霖下去后,屋子再次回归了寂静。裴泽自然知道皇上对自己已经有隔阂了,哪怕将来自己科举再出色怕是也不如意的,可能怎么办?几艘船而已,皇上并不放在眼里,小打小闹你也上赶着以为雪中送炭,这才是真的闹笑话了。

心中烦闷,裴泽拿起一旁的白瓷红棠的梅瓶,也不用酒杯,直接仰头便喝,喝了一口却连酒味都不曾品,皇上不在意,她呢,她是否会被吓到?裴泽想着这几天隐隐窥见的她,那样娇,那样软。

她会怕吗?

裴泽一下子站起身。

忽然,激动之色微顿,手中梅瓶紧握,眸色隐隐癫狂。

出事了不是更好吗?

裴泽,你被一个从未见过面从未相处过的人影像的这样深,甚至你都没同她说过一句话你都开始于心不忍,就怕她可能会受到伤害!她是你什么人?她不能帮助你任何事,你整个人生已经因为她毁了一半!

出事了,这个人没了,你就不会再想她,不会再想要一个答案了。

不会再想知道,她为何能影响你这般深了……

虽然裴泽已吩咐过不必管,但裴霖还是身披蓑衣站在船头,始终注视着江面的动静。心中忽有所感,转身,却见裴泽一身黑衣手持配剑站在大雨中,雨水很快将他全身淋湿,裴泽透过雨帘遥望远处官船。

“加快速度,跟上去。”

第25章

“哇。”

苏宓小声惊呼。

跟在兰玖身后一路往下, 甚至到了一层还往下一层走,苏宓一直在想要怎样钓鱼, 是真没想到还能这样来!兰玖带着苏宓到了大约船舱之上一层甲板之下的地方,有匠人摁了一个机关,木门应声而落, 雨声瞬间入耳。

大雨微歇,此时已不再急促。

厚重木门向外延伸直展, 正好一个钓台。

云墨上前立巨伞,云青云暖将巨大厚重木门缠了一圈黑玄锦地玄纹帷幔, 只留前后大约两人宽的出口,另有侍女上前跪地铺地毯蒲团云案酒水点心, 不消一个钟的时间, 所有事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苏宓低声称赞,满目惊叹,“你们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