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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长媳(63)

作者: 堰桥 阅读记录

“故意?”我瞪着眼,让他好好给我解释,他这是干什么?莫氏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认为故意去陷害别人是一种美德,他这样做我觉得有些让我不能接受。

“圣人这几日要封成王为太子。但是为了安抚皇后和贾尚书一派,所以又给了洛王很多恩典……”他躺在那里跟我说,今天的这一出,是成王布的局,成王早就派人在常迁身边挑拨,对于一个刚刚死了亲娘,失去了侯府的继承权,美好的前程的人来说,要引出心底的恨很容易,更何况今日一早他还喝了点加料的饮品,更加无法控制自己,于是拿了匕首来扎常远,这一切就是有人引导他这么做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的主意?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答应了,你眼里可还有我?扎身上,万一要扎偏了怎么办?”我问他,成王还真是不择手段,无不用其极。

他伸手,撩了撩我脸颊旁的发丝道:“我不是没事吗?这是葛筠给他出的主意。”

“没事?这叫没事?一个嗑了药,可以胆大到什么程度,会干出怎么可怕的事情?”我埋怨他,心里却是明白,这条路就是这个样子,拿自己的命去博,拿别人的命去做阶梯,这才是刚开始,我心内黯然。那小葛大人,也是个……

傍晚,我让寄槐给我出去买了一页猪肝,做了猪肝汤给常远端进去补补血,他一脸嫌弃这汤寡淡无味,要求爆炒,我敲了他一个爆栗,骂道:“你这道伤口那么长,吃酱油,以后留下颜色该怎么办?这几天都给我清淡些!”其实等我话出口,我就哑然失笑,他一个有人要的糙汉子,害怕留什么颜色,就是浑身上下如斑马,难道我还嫌弃他不成?

他给我博引旁证,告诉我他受伤无数,从不忌口,底子好,不会留颜色,不会影响我对他的觊觎,我骂他:“觊觎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都已经得手了,还觊觎个鬼!

“大爷,奶奶!侯爷到了!”听雨在门口跟我们高声地叫着。

我放下碗,扶着腰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看见常远他爹法令纹深邃,他常年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如果不是熟识,还真以为他是个严谨的老派家长,实际上是个外面胆小,屋里横的主。我略微蹲下,福了一福道:“老爷!”他已经不是定西侯了,不能称侯爷了。

“常远怎么样了?”他问我。

“回来一直睡着!方才喂了他几口水,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我拿着帕子,擦着眼角道:“到底丧良心到了怎么样的地步,老娘害他,儿子又要杀他!前世欠了他们多少债?才投胎到常家……”我哭哭啼啼地骂着。

他脸色变了几变,撩开了帘子,进了房,我跟了进去。常远方才还跟我笑闹了几句,此刻躺平在床上,皱着眉,整个人看上去,我可以扑上去哭上一哭才好的样子。

“常远,醒着吗?”侯爷看向他问。

常远睁开眼看他爹道:“父亲!”

“你可还好?”他爹带着希冀问他。

“还好!”常远回答地似乎有些勉力,配上他刚刚出了血的苍白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迁儿他糊涂了,既然你这里没什么事,能不能不予追究?”

常远闭上了眼睛,不答话,我在旁边看着,难怪人心是偏的,虽说这件事情有成王在里面作妖。但是基于目前他爹知道的状况,他怎么好意思过来提这个要求?

他有些焦急说道:“迁儿他不懂事,我方才已经让他跪在祠堂反省,终究是你亲弟弟,你总不能看他……”

“父亲,我是你的嫡子长子,我几度生死之劫,父亲可曾关心过我?”常远睁开眼睛看他,“我的继母几次要置我于死地,我的亲弟弟要取我性命。”

“阿远,你先歇着,我跟老爷出去聊聊。”我对着他爹说道:“老爷,让阿远先歇一歇,另外我相信,如果我做什么决定,阿远应当也会同意,如果你还不满意,到时候再来找阿远。阿远你说呢?”

常远点了点头,闭上了眼,意思上很清楚,不愿意再多说下去。他爹没办法,常迁这件事情涉及到对圣裁的不满,可大可小。

在咱家的厅堂里,他爹上首坐着,我也坐下,开口说:“老爷,您扪心自问一下,对着常远亏不亏心,今日的要求过不过分?”

“总不能看着亲弟弟死!”他说得还是有点子心虚。

“问题是他亲弟弟要他死,阿远刚才的话,您能过一过心,推己及人地想上一想吗?”我说完,看着他。

“就算是看在我的份上,不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迁儿这事,说大了那是怨望,圣人震怒的话,他就没命了。我实在不忍……”说到这里他语气有些哽咽,到底是从小爱护大的孩子,好似他的父爱就给了常迁,从来没有给过常远。

“老爷先回吧!您想想明白再过来!”

“迁儿这事儿等不及,方才他已然被拉走,他自幼身弱,在那里哪里经得起折磨,时间久了恐怕小命不保。你也快当娘了,就不会体味一下一个做父亲的心吗?”这一说,原本装出来的严肃荡然无存。

“罢了!看起来阿远也没有父母缘分,老爷,我等下去劝阿远,但是有了这次,我怎么知道没有下次?”我问他。

“不会,不会!我会拘着他。”他慌忙的保证。

“您这个保证我是不信的。我看这样,定西伯府在京里名声扫地,常迁看起来一辈子也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不如,您带着一家子回了老家,在老家安安稳稳度日,做个富家翁?其一,自然是几百里的山水阻隔,让我们也放心些,否则常迁在京城,我们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出什么事来。其二,却是我真心实意为常家考虑,那里的人也不知道太太做了什么事情,妹妹们都到了许人家的年纪,京里就是配给那无根无基的寒门子弟,都没有人敢要定西伯府家的小姐。到了乡间,那里知道的人少,几位妹妹或许还能觅得良婿。您说呢?”我说完等着看他的表情。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就这样?你愿意放过迁儿?”

“不放过又能如何?等您和老太太天天来哭哭啼啼?我会说服阿远去上书,但是也得看圣人怎么想不是?如果能成,府里的一切家财,您若是有心分我们一份,我们也要。要是无心,全带着回老家,我们也没什么想法,您和祖母一辈子偏着常迁,让他们陪在你们身边,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孝道,偿了你们对他们的情意。” 我叹一口气道,“您自己回去想想。”

送了他爹出了大门,我进去找常远细说方才的话,他惊叹道:“没时间和你说成王的嘱咐,你居然做得丝毫不差!”

“这点子想法揣测起来有何难?既想做青楼花魁,受人追捧,又想做贞洁烈妇,受人敬仰。他不就是想让皇帝将洛王赶出京城,又要让圣人以为他是一个宽厚的长兄吗?以你做榜样,长兄受压迫许久,却不怒不争,还爱护兄弟,皇帝心里自然更加坚定想法。不过他怎么想与我无关,其实你心底里也不想让常迁死吧?”我们相互欣赏,从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愿意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宽恕他人,能给人留一线生机,就不愿意把事做绝。

次日常远的上书,字字阐述了家庭和谐的重要性,并且强调了他作为一个长兄,对于自己的至亲手足应该有的宽容,并且说了常家会回到老家,修身养性,常迁会反思自己的过错。他恳请圣上能宽恕他的弟弟。

这个上书上去,并没有让常迁回家,但是过了几日吏部的任命书下来,让常远领了户部郎中的职位,一个六品的虚职武官到五品的实职文官,这个职位升地简直是匪夷所思,亮瞎了京城众多人的狗眼,就如同杨家母子是引言,真正的是为了勾出莫氏。而常远这个职位放出的信号就是皇储继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