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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长媳(50)

作者: 堰桥 阅读记录

过午常远回府,我想在年前与春梅姐聊聊,他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两篇文章想请教一下李侍讲,因为我搭识了李夫人,所以让我一起去李家拜访。他骑马,我坐轿,刚出侯府门。

“表弟!表弟留步!”一个声音在喊。

只听得常远倨傲地问:“你是何人?”我不禁撩开了帘子看,一个三十来岁,痴肥的身形,脸上堆着横肉的男人站在常远马侧。

“我是你高义的表兄,杨炳奎!”我瞧他呵呵笑着回答满脸的讨好。

常远低头瞧他,淡淡地说道:“兄台不可乱攀亲戚,我从未有过什么高义的表兄!”

他一愣,不过马上消失的笑容又堆了上来道:“我是你母亲的外甥!你从未见过,但确确实实是有的。”

“我母族乃是靖国公府,姨母嫁的具是望族,快些让开,不要蛮缠!”那神情,我不禁为他鼓掌,这哥们素来不搭架子,今日搭起架子也是有模有样,鄙视的申请也拿捏地刚刚好。莫氏的这个外甥脸色很是好看,讪讪离去。

我们刚到巷子口,已经听见春梅姐的声音:“快点!帮我拿个碗来,鸡血收着!”我牵着小九儿的手下了轿子,常远也下了马,两人一起拉着九儿,带着礼物进了她家的门。

“九儿妹妹!”小九的阿珺哥哥已经跑了过来,“阿娘炸了猫耳朵,你快来吃!”

小九儿立刻乐呵呵地说:“我要吃!”这不被拐跑了。

李侍讲在杀鸡,春梅姐用剪子在收拾鸡内脏,见我过来,直起腰,把手往水桶里洗了洗,大声嚷嚷道:“妹子来啦!”边叫边走过来,“快进来坐!”

她又回过去对李侍讲说道:“你别弄了,我来吧!妹夫想请教你一些学问,你快去教教他!”她叫地亲热。

李家姐夫,洗了洗手道:“我这不是快弄完了吗?先让你妹子带着妹夫坐一下,我马上过来!”等他和常远进去。

咱俩从井边转战厨房,我替她将半只鸡斩了块,半只等下就白切做了。春梅姐问我:“你还有空能再调制些酒吗?哪怕不如之前的也行!咱们刚开的铺子,如今那酒实在旺销,最好的那种,压根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你觉得一般的那些,都是一开门就售罄,现在已经有人半夜开始排队等了。逢年过节的,要的人太多。”

“阿姐,这是饥饿营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东西,就是要培养消费习惯,当然咱们也是没有产能和足够的原料吗!我这几天再调制一批……”我又和她一起整理了大型家居商场和社区便利店的想法,从成本上来说开便利店的形式当然投入小,但是要实现有效的配送,我们必须有一个比较大仓储配送中心,有了这个仓库,开一个大型的商场,又有了现成的基础。

我俩边说烧菜做饭,她对于我繁复的调味,或者简单汆烫,但是要求快速激冷的方法表示无语,问:“你家里也是这么做饭的?”

“嗯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是老祖宗说的吗?”

我们俩一个下午做做饭,聊聊天,过得很快,我没想到常远和初次见面的李家姐夫有那么多的话要讲,到了晚饭的时候,两人还一口一个耀亭贤弟,另外一个人叫“默儒兄啊!”这哪里是请教学问,完全是遇到知己的节奏,两人聊税制改革,偶尔我给他们泼一盆冷水,特么太想当然了,有些招数叫做看上去很美,知道不?

“你嫂子回来跟我弟妹的想法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觉得遇到了高人,能有这般的格局,不容易啊!”他们俩一称兄道弟,原本的姐夫妹夫,就变成了弟弟哥哥,我和春梅姐,一个成了弟妹,一个成了嫂子。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回家途中,我家那口子兴奋异常道:“燕娘,你知道吗……”此处省略一千字对李侍讲的赞赏。

第38章

大年三十, 清晨老太太领着家里的有封诰的女人进宫, 下午常家祠堂门大开, 整个常家本家祭拜祖先, 我一个孕妇避免了去那里站大半天,只需要到傍晚去老太太那里一起给长辈们磕头。

常家的男女老少按照辈分先后拜见老太太, 陈氏与我是完全两种待遇, 陈氏那里常家本家近支都跟她打招呼,聊天。我这里基本上都是一些旁支, 反正只要是跟我聊,我都会搭讪几句,过年过节笑脸迎人总是多的, 或有知道我已有身孕的, 来恭喜几句。

隔房的一位婶娘在那里聊着天,对着我指指点点,我瞧了她一眼, 又底下了头。突然一句高声浪道:“这怎么得了?打了清河郡王?还让他十来天没有下床?”夸张了吧?我一直以为下不了床是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含义。

“谁?什么事儿?”又一位婶子加入了话题, 接下去我看好多人眼光开始集中到我这里。

我淡淡定定地坐在那里, 这个消息就是从咱们听雨嘴里出去的, 八卦这个东西, 贵在交流, 如果一直打听,没有消息放出去, 听雨的八卦路会越来越窄,所以我时常让她放点, 大爷和大奶奶闹别扭啊!大奶奶闹笑话之类的故事出去,以拓宽她八卦的交际圈。

而这一次,她悄悄地,每传一次就跟人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如此重复几遍之后,这个消息就遍布了每一个角落,所以这个消息三五天前应该每一家都已经知道了。而今天是整个家族集合的日子,发酵成熟了,该冒出来了!

老太太与其他同辈一起端坐着,我带着咱们这一辈的女眷开始给她们行礼叩拜,礼成之后,老太太说道:“远哥儿家的留下!”哦!有戏!我内心雀跃,脸上不能显露分毫。飙演技的时刻到了。

“是!”我低头回答,看见边上还留着几位女性长辈,我对着她们露出微笑,她们甩也不甩我,偶尔给我投射了一两道鄙视的目光,映照到我心底,我只能默默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等全部的人都行礼完,我陆续看见常家各房长辈代表们开始回来集结到了老太太院里,常远跟在他爹后面,他后面跟着常迁。莫氏和陈氏也一并都进来了,好吧!人到齐了!所谓年关难过就是这样吗?

我想着,大年三十是杨白劳给喜儿扯了两尺红头绳的日子,只为了欢欢喜喜过个年。即便是再艰难的日子,我这一辈子的老爹,也会给扯上几尺花布,给我做一身簇新的袄子,在那时刻我是幸福的。而现在,他爹挑了这么个日子,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他要干的事情,也忒特么没有一点点亲情了吧?

“孽障,早知你会闯下这天大的祸事,当年我情愿一棍子打死,也好过你害了常家满门!”常远的亲爹开场白如此,表情更是狰狞。

他爹耳朵根子软,人容易反复,小九儿的亲娘一死,他开始冷淡莫氏。人老实,是没有能力判断是非,新姨娘的滑胎,在我分析,很有可能万姨娘这一胎本身就不稳,她有心嫁祸于宗姨娘,他丝毫没有怀疑,直接让莫氏处置一个给他生过孩子的,已经没有了兴趣的女人。胆子小,就是对常远了,常远的刑克之命一直是萦绕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魔咒,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他都会将这些问题归咎于常远的命数,并且认为这些都有可能克死一家子的开端。

常远上前撩袍跪下,仰头问:“父亲所谓的祸事,可是指我打了清河郡王的事?”

“常远,你心里还有没有常家?还有没有一门上百口的人命?难道我们一家一口真的要折在你这天煞孤星手里?”一位叔伯问道,这个年代天煞孤星的批命,实在是深入到每一个人的心中,凡是这里的姓常的,对这个算命之言都有芥蒂。

“六叔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打那清河郡王?”常远问他。

“他是献王遗孤,连圣人都包容他几分,从来都舍不得打骂!这次被你打伤,你有没有把皇家放在眼里?”常远的隔房叔叔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