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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长媳(103)

作者: 堰桥 阅读记录

“听说当年我爹就是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捡到的我。”我开始说起了我的身世,大家都抬起了头,毕竟咱们这次的目的地就是姑苏,我的老家,名义就是祭拜我的养父。我继续说道:“听他说,我那个时候瘦弱的像一只小猫,他一个还未成婚的男子,一家一家拜托人家给我口奶喝。等我长大些,我记忆里,隔壁的阿叔会抓鱼,时常给我们送鱼过来……”

其实我是带着记忆,所以我清楚地记得,岂止是这样的荒郊野外是如此相似,还有这样的天气,冷得让人不禁想要喝上一顿热汤,那个时候我一个婴儿,放在篮子里,在这种地方,我醒来的时候,思维清晰理清楚穿越的对象,差点骂娘。

哪怕是放在青楼边上,好歹我的一条命能保住,我亲爹娘将我扔在这样的地儿,要是遇上什么野兽,我就是被一口一口吃到骨头都不剩。若非我家阿爹,刚好那日经过,看见了已经冻地浑身发紫的我,如果他用自己的胸将我捂,捂到回魂。如果不是他求来的奶,我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吃完饭,手里拿着饭碗想着前尘往事,发起了愣。常远拍了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

“我想起我爹了!”

“明天就到了!”常远对我笑笑,我回过神来,看见锅子里连汁水都没有剩下的,我瞪着锅子问:“菜呢?”寄槐指了指递上的一堆鱼骨头道:“奶奶,只剩下这些了!”

“滚!”我发着脾气站起来,看着西下的夕阳,走回了船里。

船上终究不如岸上那般方便,草草地擦了身,依偎在阿远身边躺着,跟他细细的说着当初与阿爹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阿爹是个有点呆的书生,一根筋,读书的天分一般,唯独对他的表妹,我的干娘情根深种,明明知道她早已嫁做人妇,也是痴心不改。我看他高兴,看他难过,看他患得患失。

“他这一辈子就将心挂我干娘身上,能为她丢了性命,想来他也不曾悔过!”我叹息之间,内心有些失落,自从林家母子进了我家,养父眼里就只有干娘了。

“相信他未曾悔。”

“我如今与林家母子基本上是形同陌路,是不是会伤他的心?”这是一个有明确的答案的回答。

常远回答我:“就算他伤心又如何?你用了这么多年报答了他的恩情,对着林家母子,你是一让再让。能到这样的结果,你是受了多少的委屈?”

“道理我是懂,可是到底是要见到阿爹了,到了他的坟头,到底有些心虚不是?”我搂着常远地脖子,埋在他耳边说。

“要说心虚那也是林家母子,他们怎么面对当初你阿爹的嘱托?”常远安慰我之后,将我压住,我推开他道:“这是在船上,你动来动去,其他舱里指不定都知道。”

“知道便知道,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常远哪里肯听我的好言相劝,还是一意孤行无法劝阻,我只能咬他的肩膀,闷住自己的声音。等完事儿,他对我说:“怎么样,这下心情好了吧?没空去瞎想了?咱们一家子回去看岳父大人,难道他还会不高兴,完全是你多想了。”

好吧!他的逻辑里,一次鼓掌解决不了的,可以两次,两次不行可以N次。在没能试出他的底之前,我实在无法与他较量,毕竟关于地是不是会耕坏,我对传统的认知是有怀疑的。我认怂,他说的对,还是活在当下,他才是我要面对的当下。此刻远处钟声传来,那时夜半钟声到客船。

第二日醒来,船哗啦啦地将我们送到了姑苏城外的码头,咱们家的船太大,在码头雇佣了车马,将船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搬上来,一队车马向着城里进发。姑苏城是千年的名城,没有扬州那样富饶,但是静谧的石板路,粉墙黛瓦,廊檐下一个个滴水而穿的小坑洞,沿街的小河,那石堤缝隙中长出了一棵楮桃树,歪歪斜斜地横扑在河上,上门一只乌龟在晒太阳。

马蹄敲击着石板街道,哒哒声和着街边的吴侬软语的叫卖声。我们一行人去了客栈,我用吴语开腔跟掌柜要了房间。

稍事歇息,我和常远出了客栈,往我的家里走去,转了三个街,走进一条小巷子,在一棵大榆树之下,就是我家那两间屋子,我掏出钥匙上前,拿起门上的铜锁,看了看这把异常干净,明显没有经历过风霜的铜锁。我呵呵一笑,转头看常远道:“看来有住客了!”

我走到了隔壁,敲起了门,从里面匆匆忙忙走出来一个福相的婶子,我张口叫道:“三婶子!”

“燕儿!”三婶子有些不确定地叫我道,我点点头,她再走出来一步道:“真是燕儿!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让我好好瞧瞧……”

“婶子,一言难尽。原本想过两日再拜访您,可是方才我想去开家里的门,门锁已经换了!”我跟三婶子说道。

三婶子一脸尴尬地看向我,声音放低了说道:“你们出去了这么几年影讯全无,大家都当你们出了事儿!所以族里做主,把你二伯家的小三子过继到你爹名下,房子就归了小三子。”

“我们当初去京城是为了明祁赶考,怎么就是音讯全无?”我问她。

三婶子招手让我进去,常远跟在我身后,三婶子看向常远道:“这是谁?”

“我的夫君,这次跟着我回来一起祭拜阿爹!”

“明祁呢?”三婶子脸一沉,贴着我的耳朵道:“那对母子怎么回事?当初你们离开的时候,柳氏可是言之凿凿,说既然你爹糊涂,她那里只能糊涂事糊涂办,一定会让你配给明祁。”

“您就别提这茬儿了,这事情是我也不愿意他也不愿意。阿远这是本家的婶子!”三婶子帮我良多,当初我们过不下去的时候,就是她帮我介绍了给人缝补浆洗的生意给我,好歹也让我们能有点银子能过下去。

“婶子,在下常远!”常远和三婶子打了招呼。

“你三叔在陈六那里打马吊,你等一会儿,我去叫他回来,顺便让他去叫小三子回来,既然他过继给你爹了,按照道理你就是他的嫡亲姐姐了。”三婶子说道,她嘴里的小三子,我是看不上的。二伯是一直想将我家的房子据为己有。他的这个儿子,平日里斗鸡走狗无所不作,在我爹去世前,他就整日来串门。

我和常远在三叔家等着,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三叔和三婶一起回来了。我到院子里逛了一下,大致跟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对劲的是,她家院子里的一棵桃子树,我看那桃子树,去掉了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正是出墙到对过的三分之一。

“三婶子,我记得在家的时候,您家的这棵树,每年桃子成熟的时候,靠着我家那边可都是我吃的。如今怎么就砍成这样了?”我问三婶子。

她摇摇头道:“那是去年,他无理取闹,弄得我们都不得安身。”

“这样的人,怎么能过继给我爹?”我刚把话说出来,我认识的那个小三子就急匆匆地进来,对我说道:“燕儿回来了?”看着他一脸不着调的笑容,我顿时无语,当初我爹刚死,他们一家子在我家撒泼打滚,一定要过来分财产,吃过我几次拳头。

“小三子,你怎么就随便进了我家?”我问他。

他对着我看道:“怎么是你家?那明明是我家好吧!你想要怎么样?你一个出嫁的姑娘,回娘家来争什么财产?有没有规矩。你一走就快五年了,这五年音讯全无,每年祭拜都是我这里当儿子一样给你爹上供的,你回来想干什么?”他最后一声大吼。

常远过来打圆场道:“既然是舅兄说了,你何必呢?等下让舅兄带着咱们一起去岳父的坟上如何?”

“你嫁出去了就嫁出去了!还回来多问什么?好好过你的日子!”小三子一脸地凶恶,可把我惹怒了,我脑袋冒火对他说道:“你想不想吃耳光,想的话,再给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