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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君·蛊惑(28)

作者: 酿生贫 阅读记录

“从前临妆都是用烧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弱弱地对兰亭说。

兰亭应是。

那些东西已经被用大麻袋装好,兰亭叫了一个护卫进来将它拿走。

出门的时候,我听见君兰的声音。

“兰亭姐姐,这是什么?”君兰问。

兰亭答:“一些旧物,先生不要,命我处置了。”

“哦!”君兰说着便要朝我房里来,“那你去吧!”

“兰少爷!”兰亭阻止道,“先生自深渊归来受了伤,昨夜复发了,正在休息,谁也不见。”

我只对兰亭说过,我谁也不见,却没有说过为什么。

君兰则颇为担忧:“我就说叔叔必然伤了!他现在如何?”

兰亭答:“已经好多了,过几日应该就会见您!”

兰亭打发走了君兰,我才睡下。

尽管我疲累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

昨夜骨焱头一次与我说话,这并不是一个好预兆。

我宁可它一直寄附在我体内,好过脱体之后的未知境况。

对于骨焱,我所知的实在太少了。

夜里,皮肉又开始了撕裂,我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努力发出声音:“你……出来!”

没一会儿,果然有红光忽明忽暗:“你找我?”

“我以血肉养你多年……如今……要一个报答……”我艰难地说着。

“你要杀谁?”骨焱语中带笑,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我不杀人!”我答,“你告诉我……逐琴仙子与五色蛟……与鬼主,是何关系?”

“逐琴啊……她……”骨焱似乎陷入了沉思,久久不答。

而我,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但从骨焱的言语中可探知,它必然识得逐琴仙子。

良久,它才说:“仙子是不能做我们的鬼后的。”

鬼后?

我震惊之余,也终于恍然大悟。

为什么五色蛟能与之相望,为什么那群小妖对逐琴仙子如此亲密,为什么羚羊要送我入冷焰塔,为什么逐琴仙子会放着好好的天界不待,转世为人……

当年鬼主与妖帝上攻天界是何缘由,众说纷纭。

有的说天界见不得鬼主与妖帝联合,日益壮大,恐来日威胁天界,故提前扼杀。

有的说鬼主与妖帝不甘心只做方寸之主,它们期望能如天界诸神一般,统辖三界,受苍生朝拜。

有的说鬼主与妖帝欺负了一个新飞升的仙君,仙君回天界告状,天界为挽回颜面,出兵镇压。

……

我心里忽然猜想,鬼主上攻天界,会不会是为了逐琴仙子呢?

但很快,我否认了自己的猜想。

一族之主不会轻易以阖族存亡换儿女情长,况且,鬼主冥宵与逐琴仙子之间,究竟是两情相悦还是单相思,还是未知;就算鬼主上攻天界的理由里真的有逐琴仙子,那么妖帝容钦又是为了什么呢?

后面的几夜,我每每想要将骨焱叫出来问个清楚,却怎么也看不到闪烁的红光。

恢复后,我决定再去一次五色蛟潭。

五色蛟潭受金钱雨封印后,平静了许多,我带着玉璧与骨焱靠近,也惊不起半点波澜。

于是,我蹲在潭边,伸手触潭水。

潭水冰凉噬骨。

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

往日,潭水因吸收了五色蛟的残念,时常吞噬靠近的生人,危险不已。

此刻却与外面的潭水别无二致。

玄臻明君果然厉害!

我转回浣魂苑,兰亭在替我熏屋子。

君兰与薛无涯则在这几日里依旧替我查书,只是一无所获。

玉留声这两日很忙。

听说是因为几名长老及主司的死,而楼断封锁了他们的死因。

当日,明法司主司温意鸿亲自来了。

“主司如何来了?”我问。

温意鸿是去年才上任的年轻主司,分明是个身长玉立的秀美郎君,不知是不是因我当年嘲笑他穿上裙子便可假作姑娘,如今的温意鸿偏偏续了胡子,一脸严肃:“恐底下的人不知轻重,冒犯了君先生,所以就来了。还请君先生走一趟。”

明法司主司亲自来“请”,必然不是小事。

我吩咐了兰亭几句,便与温意鸿走了。

临到明法司,温意鸿才问:“君先生不问问缘由?”

我答:“早晚会知道的。”

温意鸿则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命一个小少年带我去了明法司囚牢。

明法司只管鬼欲章台内部的审判、抓捕,极少会不说明缘由抓人。既然敢让我入囚牢,必然有楼断授意。而温意鸿不说缘由,也一定是楼断的指令。

我想,大概与那几个被封锁死因的长老和主司有关。

囚牢腌臜,幸而我的身体在恢复。若楼断选择在我复发那几日下令拿人,我恐怕就离死不远了。

三天,没有人来宣布我的罪行以及判决。

一直到第四天,我才收到一份夹在食物里的秘信——骨焱作乱。

看来这就是楼断将我关在明法司却又不肯对我透露半个字的缘由。

骨焱是鬼欲深渊的鬼怪,近期入鬼欲深渊的只有四人,其他三人都是四君,鬼怪不敢轻易附身,唯一能带骨焱出来的,只有我。

而骨焱离开鬼欲深渊,来到鬼欲章台并杀死了几个长老及主司,这样的消息一旦扩散,必然引起恐慌,人人自危。

这种时候,鬼欲章台的众人恐怕要怀疑欲主的能力了,因为欲主掌握鬼主的心,等于控制鬼主的部下,而如今骨焱已经不在欲主掌控,那么鬼主的其他部下呢?

一个无法掌控全局的欲主,是无能的。

无能自然要被替换。

我伸手捂着胸口,心中疑问:它是何时离开的?

此时的楼断必然与四君、众长老一同商讨抓捕骨焱,而结果明显是徒劳。

否则玉留声不会到了此时都不出现,否则楼断到了此时还不给我定罪。

我一直被关押,说明我是它们抓捕骨焱的最后一张底牌。

因为他们侥幸,骨焱会回到它寄附的那人身边。

会吗?

我望着囚牢西角的通风口,轻轻地笑了起来。

十日后,我被放出来了。

君兰、薛无涯、玉留声、兰亭都等在明法司门口。

君兰眼下乌青甚重,这些日子必是担心得夜不能寐。

薛无涯想要走到我身边来,却在迈出第一步后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玉留声对我说了句:“走吧。”

我点头。

兰亭默默地跟在最后。

回到浣魂苑,我看见兰亭嘱咐人收拾房间。

玉留声解释道:“我会在这里住一阵子。”

看来,他们还是没有抓住骨焱。

一路上,君兰的眼睛里一直有疑问,可是玉留声在,他不便问。

薛无涯也同样。

他们对玉留声的敌意这样明显,可不好。

于是我把他们都叫到我屋里,好好坐下来饮茶。

君兰有些不自在,薛无涯则不太高兴。

还得由我打破僵局:“兰哥儿,我上次让你查的骨焱有进展吗?”

君兰眼神一闪,看了一眼玉留声和薛无涯。

我的确说过,此事谁也不告诉。

但楼断已经知道骨焱与我有关,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以鼓励的眼神看着君兰,君兰才说:“据说骨焱与鬼主差不多时间降生。”

这样看来,骨焱的历史要比想象中长得多。

而后,我看着薛无涯:“羚羊呢?”

薛无涯见君兰都说了,他也就没有什么顾忌,答:“与一个孤山有关联。”

是景岫孤山吗?为什么我在《景岫孤山记》里没有见过相关记载呢?是根本没有记录进去,还是存在于丢失的那些页呢?

如果是,那么羚羊很可能是妖帝容钦的部下。

只是,它为何会与鬼主的部下封印在一起呢?

我看着玉留声,说:“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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