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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君·蛊惑(12)

作者: 酿生贫 阅读记录

那时候的薄情还只是新入阁的鬼医,毫无根基,不过鬼医阁主司赏识他,认为他天赋极高,是个可造之材,在楼断身边混了个眼熟。

当年的情况我记不太清,只知道自己威胁了薄情,让他远离临妆。而后,他果然没有再来找过临妆,我便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可是没多久,薄情忽然来了。

我并没有亲眼见到,是芸绮告诉我,临妆悄悄与一个陌生男子说话。没说几句话,那人便匆匆离开,临妆追着跑,却追不上。所以我猜,那人是薄情。

后来我问临妆,那人与她说了什么,临妆却不肯与我说。

我没有逼问,只是派人去查探才知,薄情得罪了楼鸩。

临妆消沉了几日,我便有意放她回家休息。

只是,我忽然收到消息,有人带走了君兰。

我无暇顾及临妆,循着线索去寻,线索却断在冥宵大殿。我心头生出一股不好的念头,随手抓了一个人便进了鬼欲深渊。

那人被我丢在第一层自生自灭,因当时的我并不是第一次入鬼欲深渊,倒算不上手忙脚乱、毫无头绪。可是,我找了七天都没有找到君兰,却被四周鬼怪攻击地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我以为我会死在里面。

第11章 鹿鸣新宴

这个月初五是五年一次的鹿鸣新宴,许多地位不高但勤于武学的人都在等这个机会。

鹿鸣新宴佼佼者,将有机会成为欲主或四君的亲卫,纵然差一些,若入了众长老或诸主司的眼,也算一条出路。

鹿鸣新宴为期十日,只有最后一日欲主才会去看。

历代欲主皆如是。

因为最后一日留下的必然有当届最好的。

我有意让薛无涯去看看。

只是君兰不够格入场,只能由我带着。

不过,我竟然在第一日遇见了楼鸩,随后,我抬头望去,高台上,玉留声果然在。

鹿鸣新宴是由一个巨大的圆形比武场和环形高楼构成。

比武场有四个入场台阶,台阶外是人工修建的环台渠,渠宽一丈,并未设桥。环台渠外一丈,是环楼第一层,每往上一层,都比下一层远于比武场九尺,环楼共七层。故除第一层外,每一层都能看到下方楼层的第一排人;而比武场难免有误伤,故离比武场越近,越容易被误伤。

环楼第七层主位是欲主的位置,左右乃四君之席。第六层是众长老之席;第五层是诸主司之席,诸主司身后各有两席,为左右司正之席;第四层是我这样的闲人之席;第三层设巡卫,防止第一层与第二层的比武者越楼谋害或谄媚逢迎,也防止第四层的闲人暗害比武者。

非上令,任何人不得越楼越席。

楼鸩是少主,却与我同样只能在第四层,做个“闲人”。

我还没有落座,便有人匆匆从楼上下来,说:“君先生,云鸾公子有请。”

我只好将薛无涯与临妆留在第四层,并嘱咐临妆提点薛无涯,不要犯禁。

四君云鸾,今年仅十五岁。

我见过他的次数不多,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双通透的眼眸,仿佛不平抗争着,又仿佛看透世态随遇而安。

见了礼,云鸾说:“听说你请了令要进去?”

风荷既把消息露给我,我还不上赶着,岂不是让楼断抓着懈怠的把柄么?

“是,欲主的意思是过了鹿鸣新宴再去。”我答。

云鸾剥了半个橘子递给我,清香盈袖,他问:“找着人一起了吗?”

云鸾是四君里唯一喜欢用香的,不过他向来喜欢清淡的香,怡心怡情;我若离他再远两步,便闻不到。

我接过,答:“正在物色。”

“我与你一起吧!”云鸾说着,看向比武场,“此事我跟欲主提,你只消在冥宵大殿等我就好。”

“恐怕欲主不会同意。”我说。

楼断有多看重云鸾,整个鬼欲章台都知道。

云鸾轻轻弯了弯嘴角,说:“放心,有少主呢!”

因为楼断的看重,楼鸩一直将云鸾看做肉中刺,甚至比恨我还要恨云鸾。

以云鸾的本事,要挑拨楼鸩推波助澜,轻而易举。

我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忽然觉得,或许日后他会帮我一个大忙。

而此时,我看见玉留声跟旁边侍候的人说了句话,那人便往这边来了。

“君先生,雨楼公子有请。”

我今日可真是香饽饽!

云鸾与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便点头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走过去的时候,玉留声并没有转身,如方才一般,看着比武场上的厮杀。

“他已知你进去过,只是不知你何时去的。”玉留声说,“如今你完好无损,恐怕是想到了澄辛先生。”

从鬼欲深渊出来的普通人,九成不能完好无损地活过三年,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如今的薄情。

当年出了一个澄辛先生,从鬼欲深渊出来以后大病一年,第二年才算养好。只是第三年年初时,当时的欲主竟然发现澄辛先生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越来越糟,越活越痛苦。当时的欲主便命人带着澄辛先生又进去了一趟,结果,就在他们走到第一层与第二层交接的时候,澄辛先生忽然爆体而亡。

此事被记录在鬼欲章台大事录中,已有百年之久。

按规矩,欲主不可苛待我。

只是,求令入鬼欲深渊的是我自己,并非欲主所迫,若死在里面,能挣个死得其所的名声;若活着出来,多半会得到三年痛苦短寿,但这也怪不得欲主。

楼断想要两手干净地除掉我,费心得很啊!

我若要活着,便要承受办事不利的罪名;若要办好事,却还得付出更多的代价。

就如同临妆所言,宁可如今担些罪名,好过生死未知。

只是,已经请的令,不可反悔。

“你故意挑我不在的时候请令,怕我坏你的事?”玉留声略带薄怒。不知是否是我伤了他,他居然忘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忽然答不上来。

或许是一种习惯,就算已经与玉留声决裂,却还是会觉得,他会考虑我的安危。可我必须再进去一趟,就不能让玉留声阻了我的路。

“你究竟要做什么?”玉留声猛然转身,怒道,“这么忙不迭地的送死!”

你究竟要做什么?

这句话玉留声曾经问过我很多次。

我可以用言语误导他,却不能直接回答他。

“多谢公子关心。”我长揖道,“我不会死,至少,不会就这么死了!”

从前,我曾与玉留声说过,入鬼欲深渊,我自有一套保命的法子。否则,当初楼断派他入鬼欲深渊调查,暗示与我同去时,他兴许就不会真的来找我。

只是,当初的玉留声不曾有那些担忧,如今却有了,也不知为何。

回到第四层,薛无涯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比武台,临妆站在一旁仿佛无聊地嗑瓜子。

而楼鸩,不知何时离开了。

我问薛无涯:“有趣吗?”

薛无涯答:“我比他们强!”

“走吧,三天后来,你再下结论。”我朝薛无涯与临妆招手。薛无涯轻快地跳下来,走到我身边;临妆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心的瓜子屑,才整理衣裙走过来。

三天后,已经有一半的人前路无缘。

这一次,玉留声不在,楼鸩也不在。

不过云鸾在,风荷也在。

这一次,没人再“请”我,我便能好好地与薛无涯说说比武场上的那些人。

“你瞧,那个穿绿衣服的。”我对薛无涯说道。

薛无涯看了一会儿,说:“他的步子很奇怪。”

“再看看。”

薛无涯又看了一会儿,说:“他的手也有些奇怪。”

此时,高处忽然发出一道暗器,直接穿透了那绿衣人的胸口,不过他还没有死,正躺在地上扭曲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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