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娘与俏郎君(51)
“那是自然……”她脸色难看,低头应答。
待三人走出棚子,婢子靠近陈姗姗,低声道:“小姐,这回你且听听冯姑娘的话吧,冯姑娘虽然不喜欢咱们,但……但至少她也不会害咱们。”
陈姗姗瞪她一眼,不满道:“奇怪了,你吃错药了,怎么老替她说话?她以前怎么对付我的,你就忘了?”
“不敢……不敢忘……”婢子连连摇头,“可……可小姐,冯姑娘却从来没有真的主动对付过咱们呐。你看昨天,她、她也没有真打咱们,今天她听说你被掳走,还帮忙来着……”
“够了!”陈姗姗发恼,“你知道什么!我被歹人掳走还不都是因为她!没有她昨天那样让我出丑,叫杨郎看见,对我冷淡,我又怎会心烦意乱出来走动,叫歹人得了空荡!”
婢子缩回角落,她心知自己是说不动陈姗姗的。
可是说尽别人的错处,难道自己就没有错么?陈姗姗忘了,到底为什么自己会出丑,为什么会被杨瑾讨厌。
这两天近距离接触过冯知春,婢子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好女子,再看自己,更加惭愧。
她暗暗决定,这次她要好好帮冯知春看好自家小姐。
棚外,甲板上三人。
冯知春快手收拾着鱼、菌类。一把小尖刀任意游走,不多时,鱼片成叶叶薄片,菌类也大小一致。
两个男人在旁看的咋舌,“想不到你手艺还真不错。”
冯知春“羞涩”一笑:“味道保证也叫二位叫好。那……我这手艺值多少银两?可卖的到好人家?”
两个男人神情好笑又古怪,盯着冯知春的脸,想看出她的破绽。
冯知春一颗心砰砰跳,强压着,又补充道:“二位可别觉得我奇怪,女人嘛,就是依附男人这棵大树的春花,可春天多短暂呐,还不就是找个好家底的男人嫁了。”她轻轻笑着,将散发捋到耳后,“与二位说实话,我受家里拖累,找不到什么好婆家,可是着急。这不,要是能随二位去外地寻个安稳靠山,管他是不是做小,都是甘愿。听说有钱人家都喜欢水灵的黄花闺女,以我的姿色,哪样的男人抓不紧手?到时候,二位是我再生哥哥,定是共同富贵,吃穿不愁。”
天知道,她说这些话是忍了多大的恶心。这样谄媚的话不好把握,离的太远又怕太假,贴的太近又怕勾起这两人的歹心。
人牙子对视一眼,是道不明的意思。
……
摆在杨瑾面前的,是一张含概中周县周边水域的图纸。
中周县绕有一条大河,下分数条大小不一的支流。
水脉作为国中重要的资源被保护起来,像中周县旁的这条大河,就有朝廷水司分支镇守。
水司与县衙各司其职,但不听命知县。是以,当杨瑾带着尹良正的指令前来与水司司总请求援助时,吃了个闭门羹。
“一个罪民,两个平民,难道你们县衙的人手都不够寻?水司任在要职,日务繁忙,怎抽的出人手来。再者,无凭无据,只依你一人想象,就要动用大力,不妥,不妥。”
杨瑾点头哈腰,做足了小态,终于叫司总给出水域图纸,并勉为其难同意,若杨瑾在水上寻人,巡查水司不查不扰。
杨瑾与同行的捕快走出水司司衙,捕快看着杨瑾紧紧握在手中的令牌和图纸,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道:“这……这真成了?杨瑾,可真有你的!”
原来,杨瑾的目的正是这张图纸和令牌,请水司出力救人不过是举在前头的幌子。
杨瑾轻道:“原按规矩水司也没有帮我们的道理,只是我给他们一个于理合于情不合的表象,虽然水司和县衙分工其职,但毕竟同在一起做事,闹太僵他们也抹不开脸,此时再抛一个小的要求,自会顺下走。那司总是个聪明人,你别以为他不知道我们的来意。”
捕快恍然大悟,感叹一声:“你的脑袋里到底拐了多少个弯?还好咱两是一路的!”
杨瑾立即与先行去找老渔夫的马钰瑛汇合。
图纸一展,剔除人烟多的、巡查频繁的区域,剩下几处怎么找,众人却是犯难。
水上寻人,撑着船悠悠走,哪里有路上驾马来的快。
有人道:“万一两个人牙子只是撑船离开,又寻了处偏僻地上岸躲起来,这可怎么办?”
孤注一掷,冒险太大!
旁人低声细语自挫信心,只杨瑾一人目不转睛,专注地一寸寸扫着图纸的每个地方。
忽然,他眸光大亮,手点在某处,抬头问老渔夫:“这片是什么地方?”
老渔夫瞅了两眼,摇摇头,不以为意道:“绝不可能是那里,那片水植许多,咱们这冬天暖和,冬天也枯萎不了多少。撑船在那,要么迷路,要么被水植困住行不动。明知如此还进去,这不是傻就是要自寻死路。”
杨瑾诚恳问:“老师傅,你在那可识得进去与出来的路?”
老渔夫被杨瑾一声尊敬捧的舒坦,自是不能失了颜面,点点头道:“我打了几十年的鱼,我敢说,中周县谁最熟悉周边水域,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去!”
“好!那我们就去那!”
“啊?”
第45章 一言成谶
冯知春被两个人牙子押回船篷,草帘掀开,冷风卷着缕缕香气吹了进来。
惹人生津。
陈姗姗不自觉抿唇,吞了口唾沫。她见三人都两手空空,等了又等,等到冯知春坐回原地,也没等来她以为有的吃食。哪怕是一块硬饼,都没有。
两个青壮男人阳气正旺,嫌蓬中闷,看三女乖顺,转身要出去,到甲板上吹风。
“等等!”
两个男人顿住脚步,转回半个身子,去看发声阻拦的少女。眼神之中,没有好奇,没有询问,只有冷漠和厌烦。
——对货物不乖的厌烦。
陈姗姗抖了抖肩膀,饥饿与恐惧交织,哪个都不令她好受。
但她是没有长远打算的人,她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从来都是己念为重,分不出轻重缓急。此刻什么更令她难受,什么念头就霸占上风。向来如此。
她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好了。
于是,她勇气见长,问道:“我的吃食呢,难道没有吗?”
两个男人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脸嘲讽,并不答话。
陈姗姗再接再厉,为自己谋取福利,却听冯知春有气无力道:“陈姑娘,且忍一忍。”
连婢子也扯了扯她的衣角。
陈姗姗哪里忍受的了,所以她无视掉这些,理直气壮道:“你们不是要卖了我吗,我也认命了,怎么,却让我吃口饭也是不可以的事吗?若我饿的面色憔悴,你们还能卖出好价钱?”
这些问题问的好天真,那真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大家闺秀才有的天真。
只是,“大家闺秀”这个词用在陈姗姗身上,只剩讽刺。
两个男人再一次被陈姗姗逗笑,一人道:“缺老婆的人,只要卖给他的是个女人,他都要。最不济,把你卖做婢子妓子,也是可以的。”
陈姗姗惊呆了,在她发不出声的时候,两个男人哼笑地走出屋子。而陈姗姗,终于崩溃地埋头哭起来。
冯知春也饿的有些没力气,软软靠着篷壁。她知道,人牙子这么做不过是在磨耗她们,要叫她们体会到无望,然后真正的绝望,放弃挣扎。
从她知道这两个人是杀人卖人的惯犯后,她就知道只有智取。惯犯经验丰富,又很狡猾,很难从这样的人手中讨到好处。但其中也有自信自大的,利用这点骄傲反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冯知春听着陈姗姗的哭声,生不出一点怜惜。她闭着眼想:这次,或许,能让陈姗姗安分些了。
她到底还是想的太好。
约过一个时辰,正在她闭眼思考对策时候,陈姗姗又呀呼起来,婢子低声劝她,可又如何劝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