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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娘与俏郎君(115)

作者: 阿萨满 阅读记录

早产一个不好,母子都可能丢去性命。可知夏没有接生经验,理论大过实践,顿时六神无主,平日跟在傅大夫、接生婆后头听过学过的经验谈,都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脑子只剩一片空白。

她们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哗啦啦的水声已经停了。

习武人感官敏锐,冯知春和冯知夏的气息一变,几乎就等于向泡水的几人昭告大白——我们在这里!其中一人拨开草丛,从草叶的间隙中,窥到藏在草丛之后的冯知夏,他一愣,随即朝同伴打了几个手势。

离得较近的一人,已经耍够上岸,正在穿衣裳。他挑起身旁的一把刀,矮着身子走过去。其他两人游得较远,也慢慢往回滑。

拿刀的男人与草丛边的男人彼此打了几个手势,约定好行动后,一人猛地拨开草丛,大喝一声,拿刀的人抽出弯刀,锋利的刀刃就顺势甩了出去。

冯知夏还在脑海中飞速搜索早产的急救方法,草丛拨开的瞬间,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男人狰狞的五官凝聚在面皮上,热血从刀刃割开的伤口喷出,滚烫滚烫。

一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双眸咕噜噜滚到草丛中,与头分离的身体失去指挥跌进水中,鲜红色从深处冒出来,越来越多。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冯知夏。

血珠从刀尖滴下,提刀的男人垂下眼,欣赏冯知夏的表情,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

正往这边游的另外两人,短暂的呆愣后,发出愤怒的怒吼,夹杂着听不懂的外族话,加快了划水的速度。这等气势还未抵达到岸边吓唬住凶手,就淹没在水中——两人不知为何脸色一变,游泳的姿势变得慌乱,双臂乱舞,很快就面色发紫地沉入水底。

站在岸上冷眼旁观他们挣扎的同伴,再确认无人生还后,卷起舌头吹出几声婉转的音调,微波荡漾的水面发出细微的水声,一道几乎与水波融为一体的“波纹”破出水纹,拉出细长的痕迹。

知夏定睛一看,脖子上冒出的冷汗愈加冰人。那是一条白色的毒蛇。方才那两人……应该就是这位的杰作。

冯知春不应景,但也实在忍不住地,呻/吟了一声。

知夏猛地一抖,从惊恐中抽出意识来,扑到冯知春身上,把她护在自己身后。能轻易杀死三个人的人,也能瞬间杀死她们。

男人听到声响,也转过身来。

再看到冯知春半死不活的模样后,他也察觉出冯知春现在的状况。那张被阴冷打得恐怖的清俊的脸,原本愉悦的表情退了下去,换上一脸厌烦。

“啧。”他咂舌,往前踏出一步。

“你、你要做什么!”知夏真的怕了,扯着喉咙壮胆子。

男人踏出的脚停下,好笑地扫了冯知夏一眼,“你要她活,还是要她死?”

知夏被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他,不敢答话。

男人心不在焉又接了句,“我是无所谓。”

冯知春被疼痛折磨得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咽下不起,她翻起眼皮,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迟疑问道:“……单、安?”

知夏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一愣,又是一惊,瞪大了双眼。

这叫什么来着……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可惜只有灌鼻的血腥气。

冯知春又低低哀叫了几声,捂着肚子,全身绷紧得跟石头一般僵硬。

男人没想到,时隔几年还能被人一眼认出来,不由惊讶冯知春的记性超群,不知怎么,倒起了点惜才的心,也不知道是惜的哪门子的才。

不过,不管他愿不愿意,这是杨瑾的媳妇和妻妹,他都不得不救。

这样想着,单安烦躁地叹了口气。一声口哨后,一匹鬃毛黑亮的棕色高马闻声奔来,乖乖停在离几人几步之远,甩了甩头。

单安几步跨到两姐妹身前,一伸腿把知夏撵到旁边,弯腰伸手穿过冯知春颈脖和双腿下,准备把她抱起来。

知夏还是不放心,轻轻拉住冯知春的衣角,“你、你……”

“我的耐心有限。”单安打断她,“你要想我丢下你们,尽管说话。”

冯知夏闭上嘴,双眼不离他和冯知春。看着单安把冯知春抱上马,又转头对她说:“你也上去。”遂麻利地爬上马。

三个人,一匹马。

马背之上,有些拥挤。

冯知夏僵直着背,她不仅是第一次和男人同骑,更何况这个男人脖子上还盘了一条毒蛇,离得这么近,她甚至可以听到蛇信“嘶嘶”声。

单安:“你把她抓紧了,掉了谁,我都不捡。”

冯知夏:“……”

单安一荡缰绳,马儿扬蹄鸣叫,飞快奔跑起来。

第102章 难产

单安高举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狂奔至广安城知县府衙。

但也花了半个时辰。

冯知春已经进入昏死状态。

人从马背上抬下去,直接送进产房。由于月份还早,很多该准备的,都只备了人手,不像足月生产那样时刻把热水、毛巾等备着。一时间,府衙后院人飞狗跳忙成一团,所有人都压着嗓门,气氛压抑又紧张。

傅大夫提着药箱急步走进院门,随他之后,是云麾将军张鹏运和其子张逸和。

冯知夏一见傅大夫,鼻子一酸,双膝就软下去,“傅大夫……我长姐……救救我长姐!”

杨瑾在产房外杵着,赶也赶不走。冯知秋六神无主,姐夫那气压太低,他扛不住,只得跟在二姐身后当条尾巴。见知夏要跪下,他也跟着往地上跪。

傅大夫扶住他俩,“你们不说,我也会尽全力医治夫人。知夏,医者不能被病情搅乱,你把心定住,跟我来。”

产房外不能有太多人围着,张家父子是外人,更不便前往,遂移步至客堂,顺手把帮不上忙的冯知秋给提走了。

知夏跟着傅大夫来到产房,只见仆从鱼贯进出,产房内没有一点动静,这让傅大夫蹙起眉头。

正巧产婆掀开门帐,硬着头皮,脸色难看地跪在杨瑾脚下,“大人,小主子已经露头了,夫人状态不太好,恐怕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

产妇已经没力气了,不是足月自然发动的,婴儿也不大可能顺溜出来。难产,总是凶多吉少。

产婆听到杨瑾的回答,不由愣了愣,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您、您说什么?”

杨瑾绷着一张脸,“要说几遍?保大人!夫人若走了,你们一概随去!”

产婆煞白了脸,连连磕头。

杨瑾:“还跪着?”

产婆赶忙扶着门跌跌撞撞跑回产房。

杨瑾咬住牙,几乎把拳头捏碎。产婆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从他的天灵盖一路劈到脚底,劈开脚下的地面,裂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他踩在上面,摇摇欲坠。

“杨大人。”

右肩突然被拍了一掌,杨瑾下意识侧开身子,瞥到来人是傅大夫,绷直的神经一松,转瞬又拴紧回去,冲傅大夫及冯知夏点点头,“傅大夫,我夫人……”接下去的话,说不出口。

直到此刻,产房内依旧死气沉沉。

傅大夫本想说几句“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但情况不容乐观,空话多说无益。他提起精神,向杨瑾道一声“得罪了”,掀开产房的门帐,踏步进内。

冯知夏本应该跟着傅大夫进去,被掀开的帐子重新垂下,她都没有勇气踏进去看。她还很年轻,学医的年岁放到同行中,只是毛毛细雨,润嫩得很。生死大关这道门,她还没跨过。而这道关卡来得这么突然,还是自己的至亲,颤栗在她全身的经脉上跳跃。

她恐惧得只想做个逃兵。

冯知夏舔舔唇,才发觉自己的嘴唇干燥到起皮。

“啊——!”

突然,产房内传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痛呼声。

杵在门外的杨瑾和冯知夏一惊,不约而同冲进产房内。

房内正中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柔软的垫被。离床十几步外挨墙放了两张长桌,上面摆了一排盛有热水的水盆、数条干净的布巾和一些杂物。这间产房有两道门,仆从从一道门进,从另一道门出,彼此不打扰,加快更换物品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