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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郎(情锁之二)(23)

作者: 艾珈 阅读记录

当初他若不贪着计老爷的帮忙,坦然拒绝亲事,今天计伦也不会寻上门来,要他给个交代。

真正无辜的人是夏云,她却能做到毫无怨尤,包括他对她的伤害,她不但全部包容,还拼了命保护他,并且告诉他,她喜欢他。

曹震啊曹震,你真的是输了。他闭上眼睛流泪。

他从怀里掏出她绣给他的香囊,轻轻放在供桌上。

“爹,您瞧瞧这绣,多精致,这萱草简直就像从泥地上拔起栽进去的一样,您就晓得夏云这姑娘多慧心巧手——爹,听了孩儿这番话,您一定知道孩儿想说什么。夏云是孩儿想要厮守一生的人。其实孩儿老早就明白,孩儿喜欢夏云,可是孩儿就是倔,非得要等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孩儿才肯承认……”

案上,被袅袅香烟熏黑的牌位高高俯视,他深吸口气,虔诚一拜。

“所以,孩儿在这儿跟您请托,您别带走她好吗?”

牌位无话,默默注视他跪在跟前的曹震,一刻钟接着一刻钟,一个时辰又过了一个时辰,直到日正当中,柯总管来寻,他依旧跪在原地不动。

“少爷,您这是何苦?”柯总管过来搀着。“瞧您脸色白的!您到底在这儿跪了多久啊?”

“夏云醒了?”他抬眼问。

柯总管摇头。

“那我继续跪着。”他推开柯总管的手,摆明夏云要是不醒,他也不会起来。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陪着她,也是想让爹在天之灵,明白他的决心。

“不然,至少也吃点东西——”

“我不饿。”他轻轻说。他是真的不饿,现在他身上,除了一颗心还跳着,其它全无感觉。

柯总管摇头叹着,莫可奈何,只好请来夏母,希望自家少爷看在夏夫人面子上,多少吃一点东西。

踏出祠堂时,柯总管望着青天祈求——老天呐,求求您保佑夏小姐,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您可千万不能让她有事啊!

【第十章】

或许是曹震心意感动了上天,也或许是夏云对人世的眷恋犹深,在喂服了无数珍贵补药后,总算把她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打从她昏迷那日,曹震唤人搬来软榻,白日依旧在祠堂跪着,入夜便回到房里,躺在软榻上半睡半醒地陪她,喂她喝药。

点点滴滴,暂住在曹府的夏母全看在眼里。她总也是叹,若当年夫婿把持住自己,继续和曹家交好,现今的曹震跟夏云,不也是一段佳话?

只能怪天意弄人。

不过四天,健壮的他一下瘦了一大圈。当然,躺在床上的人儿也是。本就不大的巴掌脸,更是瘦削了。曹震看着看着,每每都要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躺着躺着,人就从被窝里头消失不见了?

她醒来那晚,曹震正躺在软榻上,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

他知道她身子火力不旺,怕冷,尤其两只手,更是冷得让人心惊。每到夜里,他总要焐暖了她的手,才会安心睡下。

也因为这样,当她的手轻轻一抽,他立刻醒来。

“云儿?”他睁着通红的双眼细看,只见她长睫微颤,似有醒来的迹象。

“来人!”他转头大喊。“蟠桃,快去请夏夫人过来,云儿醒了!”

睡在边间的蟠桃听见,也顾不得穿鞋,一骨碌从床上跳下,赶着去报喜讯。

没一会儿,大伙儿全挤在曹震房间。

“云儿,是娘,你要是听见就动一动手指,或眨个眼睛……”夏母紧握着女儿的手,双眼湿红地唤着。

夏云其实醒了,只是胸口疼到不行,四肢就像被一块大石压住,挤不出半点力气回应。

勉强到极点,只能化做眼泪。她好开心听见娘的声音,也知道定是曹震找娘过来的。她好想娘,好想快点睁眼看一看娘的脸。

“你真的醒了——啊!”夏母回头拉来曹震。“快跟她说说话,让她安心。”

“云儿……”曹震张开嘴巴,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一听见他的声音,两滴泪又从她眼角滚落。

他还好吗?

曹震俯下身轻擦去她的眼泪。

“别哭……”他嘴上这么说,自己的眼泪却掉个不停。

瞧见这一幕,夏母悄悄起身,招了招手,要大伙儿全部退下。

“谢天谢地,老天爷待我不薄,总算没把你招了回去。”他执起她的手吻着。

她眼睛虽然张不开,但指尖犹能感觉到湿意。

她一下明了,那是他的眼泪。

别哭——揣着想帮他揩泪的意念,她指尖轻轻一颤。

他捧着她手揉擦自己的脸,两人心意相通,虽然她说不出口,但他全都知道。

“我是喜极而泣……你不知道,你昏过去这几天,我每天晚上不断作着恶梦,全是你扑到我面前帮我挨下那一刀的画面,在梦里你流了好多血,像永远都止不住一样……”

他呢呢喃喃地,把积累了四天的心焦与恐惧,还有爱意,一口气说了出来。他要弥补没适时表露心意的过错,不管夏云能听进多少,至少在她还没昏过去之前,他要她知道,他喜欢她,他要娶她为妻。

“对不起,我太执着要报仇,才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头。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认为我们俩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只是我被仇恨蒙了心眼,越是觉得我们适合,就越想找你麻烦、惹你难过。”

夏云模模糊糊地听着,想起过去两人针锋相对的情景,倒也兴起一股欢喜冤家的甜蜜。

人家说不是冤家不聚首,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好希望快点醒来啊,我想快点瞧瞧曹震的脸——意识再次飞散之前,她向老天爷祈求,同时耳畔响起曹震的声音。

“云儿,你听见了吗?我要娶你为妻,用八人大轿,风风光光地迎你进我曹家门——”

听见了。

虽然答不出话,可她柔白的脸上,悄悄绽了抹笑。

经过大夫仔细的调养,夏云的身子总算一日日转好。从只能半坐在床上,到能下床走动,总共花了三个月时间。

虽然她胸上的疤痕再也消不了,但对曹震来说,能够见她再望着自己笑,已是世上顶顶幸福的事。

计家那头,终也在黄道吉日把女儿嫁出门去。成亲当日,曹震曾上曹新家祝贺,远远瞧见计伦,他非但不避,反而迎了上去。

回头一见曹震,计伦笑容顿失。“怎么样?”打从误伤了夏云,计伦一颗心便揣着,随时等着曹震过来兴师问罪。

没想到竟然不是!

“我是来道歉的。”曹震诚挚地说:“也是来请教,你认为我该不该择日登门拜访,把瞒住的真相老老实实向令尊禀明?”

计伦吓了一大跳,他并非无理之人,只是上次喝醉酒,加上生气,才会做出荒唐至极的举动。

这件事计伦没胆跟他爹娘禀明,一直埋在心里,压得他内疚极了。

今日听见曹震的道歉,他汗颜地反省,自己竟没想到过去跟夏云说上一句对不起。

“算了。”计伦摆摆双手。“想不到真被你说中了,我妹妹跟妹婿,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先前看妹妹为了曹震茶不思、饭不想,他这个当哥哥的,还真当她用情多深。怎知没过两天,曹新登门拜访。原本心不甘情不愿的妹妹一见曹新不比曹震逊色,马上改变心意,说她愿意出嫁。

听到消息,计伦不忍责备妹妹贪新厌旧,只是夜深人静,想起曾为了她冲上曹家大闹一顿,还误伤了夏云,实在有那么一点——生气!

“是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计伦放下身段,问起他最最担心的一件事。“夏姑娘……没什么大碍吧?”

“她很好。”曹震微笑。

曹震所以主动过来示好,也是听了夏云的话。她最爱说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计家与曹家,今后也有了姻亲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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