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为何偏偏喜欢你(36)+番外

缓了很久。

沈苏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聚焦,脸颊上冰凉凉的。

习以为常地抽张纸巾擦脸:“明天就去看你,你的生日,我怎么会忘。”

声音轻又沙哑。

第29章

刚出KTV, 迎面而来一股冷风吹乱她的长发。

夏商商偏过头, 眯着眼,打了个喷嚏。

“晚上降温,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顾宁止看着她的短袖和九分裤打扮, 忍不住说了句。

“干嘛,我不冷,”她逞强没半秒, 就被风吹得缩缩肩膀, 单薄的身体微微发颤。旋即身上一暖。顾宁止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

两人已经走到地铁口前。

路上没遇见出租车,就准备直接搭地铁回家。

“我怎么会记错,你念的不是新辰实验吗?附中离家那么远,不得每天五点起床,”夏商商把随身的包放在检查物品的传送带上, 忽然抬眼看他, “而且为什么走读啊?”

那么多年的邻居,高中都快毕业了,她居然今天才知道顾宁止是什么学校的。

“走读不用晚自习,”他语气淡淡。

“什么表情,生气我记错你学校啊?谁知道你傻不愣登的还会考去附中……那时候我妈还开玩笑说已经给我交好附中的择校费……”

夏商商还没察觉到什么, 自顾自诉说着惊讶。

顾宁止忽然伸手,在她身上——从他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盒香烟来。

“你带回来干什么?!你要给我妈看?”夏商商看见,瞬间像只被电到的猫, 难淡定了。

“不知道,你那个男同学塞给我的,可能是让我拿给你抽呢。”

他单手往上抛了抛那盒烟,语气正经。

她瞬间炸毛:“陆谦……”

然后立刻软下来,柔声说:“哥哥,别拿回去了,带包烟回家像什么话。”

顾宁止抛烟接烟的动作顿住,烟拿在手里,望向她的目光轻蔑又复杂。

“……”

夏商商总是这样的。没事的时候明明不把他放眼里。闯祸啦求助啦,就叫他,“哥哥”,笑眼弯弯,再审时度势说多说几句好听话,令他百依百顺。

他有看穿她动机的轻蔑,又躲不过心中隐秘的喜悦。

后者胜得轻松。

顾宁止沉默地把烟塞到夏商商手里,走快半步,到地铁的门口。

夏商商垂下眼,有点得意地抿唇笑笑,把烟随手扔进垃圾桶。

追上去,并肩站在他边说:“那个小可爱沈苏,你早认识?”

“不认识。”

“你装什么蒜啊……”她想想,有点犹豫地问,“她在你们附中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

“你给我好好想想!”

“真的不清楚。”

“那我问你,”夏商商叹口气,试着帮助他回忆,“沈苏成绩是很好的吧。”

“大概排第二名第三名,挺好的。”

“你仔细想想,沈苏的成绩那么好,说不定就是高考状元,学校舍得放她走?就算真犯错,也肯定从轻再从轻处罚,她要转学,学校怎么可能不拦,别人怎么可能不奇怪呢。”

“我在,她考不到状元的。”

“……”

夏商商被他这浅淡又肯定的语气震到,诧异地说:“你明明外面装得挺谦虚,怎么每次到我面前就那么牛哄哄的?”

地铁进站,他没有接话。

“重点不是这个!我就问问你,下课有没有听见别人背后的议论?关于沈苏。”

“有听说她出国的。”

“还有呢?谣言那么统一就根本不算合格的议论。”

“你很喜欢沈苏?”他还是第一次见她打听别人的闲话。

夏商商微愣。

她从小到大最不缺朋友,所以基本也没有主动交朋友的念头。但对沈苏,好像确实是自己贴过去的。

夏商商对女生都很宽容友善。泼辣女生的干脆,怯懦女生的柔软,就算有小心思小坏心,也是有理可寻,值得原谅的。

大家都有看得见的缺点。

夏商商看人很准,就像第六感似的,从没出过大差错。

只有沈苏是不一样的,明明年纪很小,就冷静成熟得不行。

几天接触下来,她知道她不是心机深的那种成熟,反而很无欲无求。清澄透明,坚强而不可撼,儒家的皮,道家的心,修佛的性。

“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她……她很奇怪,跟其他女生都不一样。特招人喜欢。”

顾宁止看着她,追问说:“你是自己听说过什么了?”

她嗯了声,不屑说:“乱七八糟的脑残谣传,他们说沈苏拿刀捅人。”

“没准是真的。”

“对吧,我就知道是……”

夏商商差点咬到舌头,她扭脖子转头,瞪大眼睛:“你…你说慢点,刚刚我都听成你说……”

“我说,可能是真的。”他断言。

——

连续几天都是金光耀眼的大太阳天,一到四月五号清明节,天突然阴沉下来。

斜雨淅沥,冷风飕飕。

沈苏捧着花在山下站到傍晚,等扫墓的人烟渐稀,她才顺着指路牌子,往山上去。

折叠伞不够大,挡不住被大风吹得七歪八歪的雨丝。浅灰色的外套变成渐变烟灰色,脸上和露出的脖颈,都被雨淋到,难免冷得身体微微发颤。

水泥地面坑坑洼洼的。

脚步抬起再踏下,球鞋鞋面和裤脚管都溅湿到泥水。

路过,“长安区”、“长乐区”、“常青区”、“常喜区”……大理石墓碑前都有精致的小石狮守护。有不少亲人扫墓留下的鲜花水果,依稀有人还在坟前哭泣。

沈苏面无表情,甚至心里也空空的。

那些风雨声,扫墓人的哭丧声……入耳自动消音。都听不太真切,也不太真实。

登山的路挺长,台阶被雨打湿,需要慢慢地走。

沈苏手紧紧攥着伞柄,指骨泛白。

不知是冷还是什么,越往山上走,她身体颤得越厉害,唇色发白。

眼睛似被雨淋湿,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山顶的墓碑不算多,间隔挺大,大理石墓间都隔着小松柏,基本上四五六块聚在一起。旁边是挺拔的大松柏隔开来,山顶都是家族墓。

沈苏径直走到里面。草地湿润,石子路很滑,四周都是树木和墓碑,墓碑林立,遮天蔽日。

她越走越慢,然后停下来,远远地看着那块墓碑。

曾经那样深厚的感情,到现在,她也只来看过陆琴远两次。

不知不觉,沈苏已经视线模糊了。脸颊泪水完全地冲掉雨水。

她是压抑着呜呜地哭,几乎没出声。

像懦夫样只敢离得远远哭。

不知哭了多久,哭到哭不出为止。

沈苏抬起衣袖用力擦脸,又拍拍脸,眼眶红着,唇边泛起点微笑来。

走上前,她把怀里的桔梗花放到墓碑前。

旁边有陆家爸妈留下来的,厚厚的锡箔元宝烧尽的灰,还有大袋苹果。

她低头看着旁边的水果,轻笑说:“叔叔阿姨又拿那么多苹果来,怎么办,还是要我帮你吃掉吗?”

桔梗花很快被雨打湿,清雅的淡紫色五瓣花朵,扎成大束。全部沾湿也格外美丽。

墓碑上的少女是证件照,穿着白衬衫,目光有点呆,她一直颇为自豪的鹅蛋脸也照成大饼脸。但还是看得出的年轻漂亮。

她穿着的衬衫还是沈苏的。

沈苏抬手,指腹摩挲着那张照片,脸庞几近怔松。缓缓过了片刻,笑着说:“摄影师那么凶,还把你拍难看了。生不生气?你也别太气,他把每个人都拍得不好看。”

拍的证件照原本是要贴毕业证上的,学校允许女生化淡妆,要穿白衬衫。

隔天才说,陆琴远直接忘掉。穿着红T恤去,在汪汪白色人群中显眼得一塌糊涂。

幸好沈苏的班级先拍。等她拍好,两人在厕所急匆匆地交换掉衣服,陆琴远再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