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低声应是,面色巍然不动,低头朝教授敬了一礼,转身走了。
老人急促喘了几口气,被三三两两的学生安抚着搀回病房。落在最后的一个研究员不知为何突然回头看了看,目光不经意扫过头顶的监控器,随即收回视线跟上快要走远的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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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夜桥脸上架着一副黑色镜框眼镜,身穿白大褂,脚步匆匆穿行在同样行色匆匆的其他工作人员之间。
左转右转,走到一处拐角时,一个人忽然迎面撞了上来,祁夜桥条件反射迅速避让,好歹免了和人撞在一起的尴尬局面。对方忙不迭跟他道歉,祁夜桥淡淡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擦身而过之际,祁夜桥用左手食指抬了抬差点掉下来的眼镜。
行至目地的,他看着分守两侧身形高大的保卫,表情一变,面色竟有些局促起来,他走上前对保卫道:“那、那个,老师让我来看看有没有残余的可用资料……”
两名保卫看他良久,似乎在回忆自己是否见过梁教授身边有这么个精悍学生,祁夜桥略显局促地低着头,眉头轻皱,像是对他们长久的打量感到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保卫清楚这群研究员对他们从未友好,也多次见过这种表情,两人于是也收回目光,想着里面烧成这样,有价值的估计都烧没了,让他进去看看也损失不了什么,便侧身让开,无声‘请’祁夜桥进去。
祁夜桥礼貌性谢过两人,踏进控制室。
爆炸的动静虽然大,但控制室的构造也堪称精良,至少顶梁柱还在,室内没有因此塌成一片,里边的机械仪器大多损毁,空气中满是焦糊味道。举目四望,各色电线缠绕,偶尔噼啪闪着火花,地面狼藉成堆,防震玻璃碎了一半,火光就是从那处缺口|爆冲而出,玻璃碎片洒了满地,祁夜桥踩在上面咔啦轻响,脚底微硌。
他绕着控制室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控制台前。
台面被烧得发黑,两排控制灯呈现出能力耗尽的灰色。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地面有一条严丝合缝的痕迹,像是两扇门紧紧关在一起。他盯着地面,若有所思。
站了没多久,他回到控制台前,嘴角突然一勾。
“能毁你一次,就能毁你第二次。”他喃喃说了一句,随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条方方正正的银色U盘,一面用红色字体标着‘B’字样,另一面印着一个类似关键记号的红色图案。
祁夜桥摩挲着手里的东西,想到之前和某个人的擦身而过,那人用仅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备份,其余已毁”几个字便目不斜视走远,祁夜桥笑了一声,语气近乎呢喃地说道:“脾气不同,倒是更像你。”
一个放,一个帮。
不计后果。
祁夜桥两手空空走出控制室,神色看上去有些失望,招呼也不打一声,径自皱着脸与保卫错身而过。保卫没管,尽职尽责站在门口,看着祁夜桥走远。
而控制室的控制台前,最后一簇火光俨然苒苒消散,落下一滴不起眼的胶状黑点点落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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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夜桥离开三天,夏辰就在家勤勤恳恳干了三天的活。他可不敢真听祁夜桥说的那样先将地里放放,毕竟是自家的地,闲到等别人回来帮忙这种事他实在干不出来。不过他一个人也做不了多少,两天才抵得上祁夜桥一天的量,还累得腰酸背痛,手酸脚麻,回家睡一觉起来才有力气煮晚饭。
这天晚上,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爬下床找吃的。
客厅灯亮,下一秒他猛地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看清杵在门口的来人,夏辰顿时松了口气,“干嘛呢,大晚上站门口吓我一跳……”
祁夜桥没说话,而是看着他良久,蓦地三两步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夏辰愣神,过了几秒,似乎确认怀里的人是真实的,祁夜桥长长出了一口气,喉结滚动,咽下久久堵着喉咙口的干涩,他说:“真他妈想你。”随即低低笑了起来。
夏辰本想推开他,一听这话,手上推也不是,搂也不是,尴尬地悬在半空,手指神经质地蜷了蜷。
“想不想我?”祁夜桥问。
夏辰沉默。
“嗯?”见他不应,祁夜桥借机摸了把他的腰,“说话,想不想哥。”
“……不想。”夏辰被他摸得浑身一抖,皱着眉口是心非道,“热,赶紧放开,我要去洗澡。”
鼻下嗅到淡淡的汗味,祁夜桥忽然一笑,“干什么坏事了?”
“什么什么坏事。”夏辰推开他,耳根红透,不知热的还是其他,他摆摆手赶人,“你回来得正好,快帮我煮碗面,饿死我了,我去洗澡。”说完匆匆跑了。
祁夜桥眯了眯眼,捻着指尖遗憾地叹了一声。
不过一想到研究所再次受创,接下来的日子他不用再因此为夏辰担心受怕,遗憾的心情立马烟消云散,祁夜桥心情舒畅地走进厨房,为心上人煮面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沸水在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祁夜桥拿着面正要倒,眼前突然一晃,面哗啦一下全落在了锅外。
祁夜桥:“……”
“手残?”门口传来夏辰懒懒的嗓音。
祁夜桥面不改色将面抓起重新丢进锅里。
夏辰:“……”
夏辰表情一言难尽:“脏了就别要了。”
祁夜桥说:“不脏,不然没面吃。”
夏辰无语。
锅里白色汤沫翻滚,烟雾缭绕而上,祁夜桥忽然神秘兮兮地朝夏辰勾勾手指,“过来,哥跟你说个秘密。”
夏辰没有轻易上当,两手抱臂靠在门口看着他,“你说。”
“过来说。”
“就这样说,没其他人听见。”
“过来一下都不肯,害羞什么。”
“害羞屁。”夏辰催促,“要说快说。”
“啧。”祁夜桥眼角稍扬,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一抹红痕,下一秒眉头微皱,诧异道:“手怎么了,划了?”
夏辰闻言一怔,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抬起手看,头顶一暗,祁夜桥已经走到他面前,抓过他左手手腕,“刀划的?怎么不小心一点。”
“不知道。”夏辰见自己手腕前方位置的确有一道十几厘米口子,可能今晚收草割到一时没注意,也没感觉疼,就一直没看到,便耸耸肩说。
祁夜桥捏了捏他的手腕,不赞同道:“别不上心,这点伤口很容易感染。”
说话期间,或许是祁夜桥那一捏手劲过大,就见原本有些红痕的伤口突然开始丝丝冒血,祁夜桥啧了一声,一边低头一边掏兜拿纸巾。
柔软的嘴唇触到皮肤那一刻,夏辰不知何故手腕轻轻颤了颤,酥麻的触感一路沿着手臂直冲大脑,撞得他脑中思绪有一瞬间空白。
他说:“就一条小口子,不要紧。”
祁夜桥抬头,下唇沾了一丝不起眼的血痕。
两人视线对上。
下一秒,毫无征兆地,徐徐上升的烟雾像被按下暂停键悄然滞留空中,钟表的分针喀嗒一声永远停在数字5——霎那间,所有一切竟是定格。
祁夜桥眼中的笑意还未退去,觉此变故,笑容硬生生冻在了脸上。他下意识去拉夏辰,后者定定看着他,维持与他对视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闪电之间,祁夜桥心尖传来剧痛,那痛来得猝不及防,让他手指一下痉挛起来,指尖甚至险些嵌入手中握紧的温热皮肤里——然而当意识到这抹热度,祁夜桥耳边倏然响起一道屏障破碎的清脆声音,眼前画面寸寸裂开,下一瞬像应声摔落在地的玻璃,巨响之下眨眼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祁夜桥捂着额头面露痛苦,就觉一阵翁鸣在脑海中轰然炸开——
结局
祁夜桥倒吸一口气猛从床上惊醒。
“咳咳咳……”喉咙干涩得像几天几夜没进水,他轻轻咳嗽几声,使劲咽了咽唾沫,瞧见床头有杯水,没多想便伸手捞了过来。干涩缓解,剧烈的喘息也慢慢平复,祁夜桥眼带茫然地左右看看四周,思绪短暂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