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薇看着他,少顷也拿了两瓶水走了。
无论是水还是饮料,都被收拾进了一个大箱子,毕竟大家都被困在一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吃的一样喝的一样,谁要是多吃多拿,其他人肯定不乐意。
祁夜桥一边走一边张望。
十个大人,一个小孩。
两个是原先的超市员工,现在在收银台那边相互靠着睡觉,丽薇一行人也挤在一起,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照顾那个据说是被打断腿的男人。
三波人,互不相干,却都受制于陆仁逸几人,不仅因为体格,更因为后者手中有各种各样可以当做武器的工具。
祁夜桥舔了舔唇,一眼看清了形势。坐在货架一角,祁夜桥三两下喝了一瓶水,然后让夏辰靠在自己腿上玩手机,自己则戴着口罩闭上眼睛,开始静待天黑。
手机没网络,夏辰玩一会儿就没了兴趣,他抬头看着祁夜桥,静静欣赏起这人的睡脸。
陆仁逸几人打牌吆喝的声音炸雷一般扰人神经,夏辰皱眉,从两人带的背包里掏出一副耳机,给祁夜桥戴上。
晚上八点,祁夜桥睁开了眼。
大雾并没有影响日出日落,此时超市里已经一片漆黑,四周没有丝毫人声,空气中氛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祁夜桥摘下口罩戴在不知何时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夏辰脸上,将他脑袋轻轻扶起靠着身后货架,然后拿袖子捂住嘴巴,站了起来。
他走到装水的箱子边,从挤在一起的几瓶矿泉水下拿出一样东西,盖好盖子,将乳白色的瓶子装进口袋。
接着,他来到陆仁逸身边。
四个男人看起来是打牌打着打着就睡着了,白天和他争执的李|鹏辉甚至手上还握着几张纸牌,一张脸都贴在了桌子上,发出细微鼾声。
祁夜桥眼珠子一转,伸手抓起了另一边的成海。
“反正谁先死都一样,给你个优先权。”一边说着,祁夜桥一边拖着人走到门边。找来一条长绳系腰上,祁夜桥拖着成海,慢慢走进了茫茫白雾之中。
成海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长嘶一声,觉得这个自己深处大雾之中的梦实在不吉利。
他正想着要不要掐下大腿好醒过来,突然感到左边胳膊一痛。
他‘哎哟’一声,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温热液体。
成海登时一愣,瞬间意识到这是血,而且,这不是梦。
“谁?!”他喊了一声,“出来,你想干什么?”
没人回应他,成海转了一圈,下一秒,右胳膊又是一痛。他被人用利器划了!意识到这个,成海瞬间不再纠结对方是谁,立即撒腿就跑,也不管跑的是哪个方向。
但没跑出两步,他脚下一绊,顿时摔了个大马趴。
成海爬起来,顺着大腿往下摸,在脚踝摸到了一节绳子。可没等他去解,后背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啊!”他没忍住喊了一嗓子,疼得冷汗直冒,“操,你……你他妈到底是谁?!我、我跟你有什么仇。”
话音落,仍是安静,四周无人回应。
“你……”刚要再说什么,成海便觉脸上突然一痛,随即不等他反应,脚上、腿上、胸口、背后……一下接一下的痛楚从身体各处炸开,尖锐又锥心,逐步绵延成一片。
成海惨叫连连,对方连个鬼影都没见着,那利器仿佛自己飞来飞去割着他的肉,他惊恐万分,扑寻不到半个人影后,他渐渐没了招架之力。
“不。”成海倒在地上,捂着被割到的眼睛,浑身剧痛难忍,动一下就牵动所有伤口,他哀叫着颤抖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
这次话音落下,划拉着他背脊的利器似乎顿了顿,然后成海听到一道死气沉沉的冰冷嗓音:“我是来找你寻仇的你大爷。”
随后无论成海再怎么叫,对方都没了声响。
祁夜桥顺着绳子往回走,几分钟后,他的身后传来振翅的声音和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他勾了勾唇角,满意地扔了手中的两把水果刀。
雾罩(完)
翌日。
“喂,醒醒,快醒醒!”迷迷糊糊的,夏辰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他倒了一下猛地惊醒,睁眼就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阴沉沉瞪着他。
此时超市里没开灯,光线不太明亮,夏辰眨了两下眼,才看清面前的是李|鹏辉和陆仁逸。
陆仁逸咬着一支烟,眼神在他和祁夜桥之间打量,李|鹏辉站在夏辰面前,见他醒了,便拿脚又去推另一边的祁夜桥。
“……”夏辰顿时皱了皱眉,拍拍衣服上被李|鹏辉压出的鞋印,一边伸手拽住李|鹏辉距离祁夜桥不到一公分的那只脚,说道:“不劳烦你,我这就叫醒他。”
说完,拉开李|鹏辉,夏辰摇了摇祁夜桥的肩膀。
“阿桥,醒醒。”
刚叫了两声,祁夜桥也迷迷糊糊醒来。
“怎么了?”他哑着嗓子问。
夏辰朝对面扬扬下巴。
陆仁逸走上来,蹲在两人面前。
他的目光从祁夜桥脸上划过,看向夏辰,夏辰发觉自己脸上似乎有东西,伸手一摸,是祁夜桥的口罩,夏辰一面奇怪这口罩怎么到自己脸上了,一面将它摘下来。于是陆仁逸的目光又转回了祁夜桥,他盯着祁夜桥的脸看了良久,后者一直面无表情。然后陆仁逸目光慢慢下垂,缓慢地扫过祁夜桥的脖子、胸膛和小腹。
夏辰:“……”
这目光让人很不爽啊。
不仅他不爽,被当众‘视|奸’的当事人祁夜桥皱着眉更加不爽,“你他妈眼睛往哪儿看呢,戳瞎你信不信。”
陆仁逸一咬烟嘴,没答话,而是眯了眯眼,少顷,那目光一转,停在了祁夜桥左手边的黑色背包上。
“打开。”李|鹏辉在一旁适时命令说。
祁夜桥不动。
李|鹏辉:“耳朵聋了?老子让你……”
“闭嘴。”陆仁逸伸手挡了挡他,轻哼一声站起身,说:“两位睡的挺实在,昨晚做什么好梦了。”
祁夜桥站起来扭扭脖子转转筋骨,突然凑近他皮笑肉不笑道:“拖你们的福,睡得特别好,可惜什么梦也没做。”
“是么。”陆仁逸一笑,刚硬的脸部轮廓和胡络腮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特别的属于男性的成熟魅力,看了他俩一眼,陆仁逸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大哥。”李|鹏辉跟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那小子什么情况?”
陆仁逸眸光一闪,“不像装的。”
“怎么可能。”李|鹏辉有些急道,“那成哥呢?成哥可不是任嘉,如果有事成哥肯定会事先跟我们说,不会这么不声不响就离开。他们不跑是因为咱人多,任嘉到现在都没回来,咱们就算四个也镇得住人,可成哥一走……”
李|鹏辉压低声音:“到时候让谁跑了交不了货就麻烦了。大哥,不是我多心,我怀疑成哥出事了——要是有人昨晚做了什么,比如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偷袭了成哥……”李|鹏辉朝身后示意,“他们来之前可没出过事。”
“你觉得两个学生能对付你成哥?”陆仁逸说着往后看去。就见那俩学生兀自在角落里相亲相爱,夏辰拿了个烧水壶,将自己的水倒进去加热,从背包翻出一板胶囊,递给祁夜桥。两人一边等水开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那肯定不能。”
“那怎么听你的意思是看到他们做什么了。”
“……”
“所以你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报复吧?”
李|鹏辉脸上一僵,随即冷哼了一声,“教训肯定要给,除了大哥你们谁要敢对老子横,老子才不管他是不是学生,照打不误。之前你就不应该拦我。”
“这么说我还做错了?”陆仁逸看着他。
“没没。”李|鹏辉讪笑,“大哥做的都是对的。”
“……”陆仁逸回头,“既然你这么想,给你个任务,好好看着他们,至于成海,再等等吧。”他瞥了眼玻璃外的茫茫一片,“如果他们真敢害了成海,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