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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2)

作者: 西西弗斯。 阅读记录

“可就是隔壁陈医生让我来祸祸你的啊。”小周的脸非常真诚而正义。

白深眯了眯眼睛,手指关节咔咔按响了几声。

“……哥,我还有事,告辞。”小周提溜着拖把一路淌水地飞奔出走廊。

白深关上门坐回座位,对面的路浔竟然乐不可支,饶有兴趣地问他:“诶,你们医生也打人啊?”

“嗯。专打抗造的。”白深答道。

“抗什么?”这位在澳洲土生土长的华裔一脸懵。

“就是结实的。”白深耐心解释。

“哦……你多大了啊?”路浔话锋一转,冲他扬了扬下巴。

“26。”白深尽力配合他的情绪。

“巧了,几月?”

“5月。”

白深突然想起路浔的同志取向,觉得他这样问搞得两人在相亲似的。白深以为他还会问问哪一天,或者说说他是几月的,但路浔只是突然停下这个话题,抬手看了看表。

“我得走了,”他利落地起身,“下次会诊能预约在晚上吗?”

“当然可以。”白深没有想到他还会预约第二次,毕竟他看起来戒备心非常强。

路浔从桌上拿起一支水性笔,随手抄了张白纸,写下一串数字和英文。“这是我的号码和地址,下周三,可以吗?”

白深拿过纸看了一眼,点点头:“可以。”

路浔走之后,白深坐下翻了翻他的资料,一个有八年工作经验的战地翻译,出生入死,见过多少流离失所和血肉横飞,有些精神问题,也可以理解。

他到停车场取车,出院时刚好看见小周,摇下车窗冲他说:“载你一截儿。”

“好嘞。”小周乖乖坐到副驾驶。

“哥,今天那个病人哪来的?身材还挺好。”小周问。

“人家可是玩真枪整格斗的,能不好吗?”白深笑了笑。

像小周这样生活在和平世界的小伙子对这样的人最是感到新奇:“混社会的啊?啧啧啧。”

白深伸手一暴栗打他头上:“啧什么啧。”

“我看见他脖子上有疤呢,酷!”小周像安利偶像似的说,“绝对一抬手干翻一个!”

白深没理他,自顾自笑了一会儿,心想你不知道的可多呢,人家指不定一抬腿干翻一个。

他猛然发现自己想的偏离了轨道,粉饰太平地咳了两声。

回家后白深查了查路浔写下的地址,在城外的郊区,还和他家在两个方向,开车去不堵车都得两三个小时。

他洗了个澡,额前湿漉漉的黑发温软地垂下来半挡住了眼睛。有一个陌生号码来电,白深接起电话在沙发上躺下来,沙发套湿了一大片。

“明天早上八点,老地方见。”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

“因为路浔?”他问。

“对。”电话那头说。

“知道了。”白深挂了电话,没有立即擦头发,依旧躺在那里,任由头发继续滴着水。

白深并不是个职业心理医生,他接受的是组织安排的或朋友委托的一些固定病人,大多要打上几年交道,病情较轻的几个月就能搞定。

简单来说,他的每一个病人都是他的任务,他们有必要的利用价值,或者他们的身份有保密性,才会被送来他这个不对外开放的会诊室。

但路浔和他接触过的病人都不一样,除了语言沟通方面有不同,更多的是白深并没发现一个战地翻译有什么保密性。

他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直到半夜两三点被冷醒,醒来后又睡不着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盯着上面的号码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拿起手机拨了那个号码。

“……Hello?”那头响起沉沉的嗓音。

“我是白深。”他立即回答。

“哦哦。”那头马马虎虎地应了两声。

“你睡了吗?”白深问。

“我晚上睡不着,干脆不睡了,”路浔说,“你竟然没睡吗?”

“睡了,”白深想挂电话,准备说句晚安,但觉得这句话送给他不太合适,“挂了。”

白深挂了电话后,路浔放下了手机,动了动已经靠墙坐了三个小时的身体,一阵酸麻窜向全身,他不满地骂了句美国国骂,艰难地挪到饮水机旁接了一大杯水,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坐在地上发呆的自己。

路浔坐回了卧室,从书架上抽了本原版《红楼梦》靠在床头一页页翻起来。

还没看几页,路浔就合上书随手把书扔在了地上:“神经病。”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汉字,随便一页就有很多他不认识的字,大篇大篇的描写,情节都是一点一滴挤着走。

这样的书谁会看?别人是怎么看下去的?莫名其妙。

那个女人就很爱这本书,一直以来都很爱这本书……他又想到那个他分不清的“深”字,然后想到白深,那个医生看上去有修养有文化,他也会看这本书吗?会不会书里也有他不认识的字?他为什么突然来电,怎么说了几句废话就挂了?

路浔意识到自己想到哪里的时候,翻身躺倒在床上,脸埋进松松软软的被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主cp上线啦。( ?_?)?

第2章 2

第二天早上白深打着哈欠开车,点燃发动机才想起自己没戴眼镜,其实度数也不高,他只有在看字小的资料时会戴。

越野车拐进了老街尽头,停在了一家咖啡馆前。巷子很窄,他的车堵住了整条路。不过因为是尽头,也没有车过路,白深每次都这么干。

老板每次也都非常配合,不厌其烦地走出来对着他的车大吼:“哪个小瘪三停老子门口,不做生意了好不啦?”

白深每次听他这么说都会被逗乐,屡试不爽。

老板是个三十左右的上海男人,叫李恪,他会提供给白深所有他会诊的病人的资料,而且大部分病人是他介绍来的。

他们每次会面都会提前约好,因为他们见面时店里不待客,李恪好像也特别心疼没赚到的钱,所以他们见面越来越少了,如果没有事说,连白深来蹭饭都不允许。

白深轻车熟路地走上二楼,在地毯上坐下,努力闻了闻,问:“没做饭吗?”

“你大爷的,”李恪说,“才八点,要不我下面给你吃?”

“也行。”白深回答完,李恪没有动静,只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白深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他的低俗玩笑,抬起手指了指:“那儿是门。”

李恪笑了笑,在他面前坐下。

“说正经的,那个路浔你见了?”李恪问。

“见了。”白深随手在他乱糟糟的桌上找东西吃。

“厉害吧?”李恪挑了挑眉。

“厉害什么?”白深没反应过来,吧唧吧唧嚼着酸奶条,含糊地说:“哦,战地翻译啊。咋了?”

“咋了。”李恪重复他的话,恨不得举起拳头朝他脸上造,双学位高材生也有不带脑子的时候。

“他的很多情报都很有价值。”

白深看着他,伸手又拿了个酸奶条啃。

“什么价值,人质的方言不标准么?”

李恪用恨铁不成钢的慈爱目光看着他,举起拳头就要打。

“哎好汉!”白深叫了声,“你说。”

“你忘了组织最近的项目了么,傻逼。”

白深放下了酸奶条,沉默了。他想了想,好像真有个军队传信的项目。

“提醒你一句,我的白大医生,”李恪的手在零食堆里翻翻找找,把酸奶条都扔在白深面前,“你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三个月后要去总部开会的。”

白深彻底沉默了,一言不发地吃完所有酸奶条,才抬头看他:“我吃完饭再走。”

李恪料到他会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比了个中指:“那事儿也说了,你注意点就行。去把门打开,我得赚钱了。”

上午没有预约,白深坐在咖啡馆里蹭吃蹭喝,偶尔帮忙磨个咖啡,倒点牛奶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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