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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233)+番外

他方才那话说的很是直接不客气,只如一把尖刀一般,仿佛将周端那块努力扒在身上的遮羞布撕扯开之余,还狠狠插入他的心口,将一应不可说的龌龊心思尽数暴露在阳光底下!

周端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身上好似都要烧起来,他的嘴唇颤抖几下,恼羞成怒的指着朱元哆哆嗦嗦道:“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光景来,到底是拂袖而去。

朱元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眉头拧的越发深。

牧清寒这日虽赢得了许多将士的敬重,可他自己也实在不大好过。

与朱元此等箭术高手比试,胜负都在一念之间,整个人从身到心都要绷得死死的,一刻不敢放松。

再者牧清寒所用大弓已经是眼下他能用到的最强弓,同朱元比试完之后也有些双臂酸软,两掌发麻,而稍后同众将士们的相互讨教更是耗尽了他的最后一丝体力,家来之后连碗都要端不起来。

并非是他逞强,而是他自知经验和领悟方面无法与朱元抗衡,能比的只是机变和反应,最终结果出来之前,当真输赢难料。而朱元所用弓箭是有名强弓,不管是射程还是力量、速度都远非寻常弓箭能及,若牧清寒不拼一把,只用寻常弓箭,不必比试就知道输定了。

见丈夫好端端出去,双臂打颤回来,杜瑕着实吃了一惊,待问明缘由之后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吩咐人打水,自己亲自帮他洗漱,又帮他按摩。

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知道,身体过度劳累之后的次日才是最难熬的。

一觉醒来的牧清寒只觉得两条胳膊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连带着肩膀、腰背都酸痛的厉害,严重程度几乎可与当年初始学箭时相比。

杜瑕看得心疼,却也不劝他在家休息,只是问道:“今儿这幅样子却是不能比了。”

莫说拉弓射箭了,恐怕这会儿他连面条都拉不开。

牧清寒冲她笑了笑,道:“难为你了。”

杜瑕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这话是糊涂了,我又没半身不遂似的需得叫人服侍着穿衣裳,也没连吃个饭都只哆嗦,我难为什么?”

牧清寒干咳一声,不由得将声音放软了,面带囧色道:“也是这一二年疏忽了武艺,日后合该重新捡起来才是。”

杜瑕哼了声,不免还是有些担忧,问道:“你眼下这个样子,若是对方趁机再提出比试可如何是好?”

就牧清寒现下的情况,再有比试必输无疑,若是应了就是给人送人头;可若是不应,岂不是不战而败,叫人耻笑?

见她担心这个,牧清寒却笑了,摇头道:“不必担忧,大家都是练武之人,心中有数,想来正人君子也不会乘人之危。”

刚说完,看杜瑕撇嘴,牧清寒又补充道:“自然也有小人,可既然知道他们是小人,又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想来旁人也不是瞎子,心中有数的。”

不管什么时候,这世上总是会同时有君子和小人存在的。

对于君子,自然坦诚相待,以心相交;对于小人,自然“敬”而远之,无须理会。

若是小人老实些还好,可若是想做什么坏事,他们岂是贪生怕死,不敢沾惹是非的!

杜瑕也不再多话,两人对坐着吃完了饭,牧清寒自去军营,杜瑕则开始着手准备《大道无疆》的最新卷。

原本她去年年底就准备收尾了的,奈何太后尤其喜爱此书,每每催稿万分积极,又明里暗里的说了好些话,导致杜瑕又使劲想了几个故事出来,说不得又能连载个大半年。

而且因为多了太后这位资深佛粉儿的考据党读者,为了尽可能少的被挑刺儿,直接导致杜瑕也被迫研究起了一系列相关佛教典籍和佛经,有一段时间简直走火入魔,梦里都能含糊不清的嘀咕两句“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吓得牧清寒了不得,还以为自家夫人一时想不开要出家了呢!

一边画,杜瑕一边无限痛苦的想着,并暗下决心,等什么时候,她一定要画一本以飘飘欲仙的道长为主角的漫画!

正画的头疼脖子酸,又研究细节研究的头昏眼花,小雀进来回话,说李夫人来了。

年前小燕已经同阿唐成了亲,如今也不好再继续跟在杜瑕身边日夜伺候,就在外头总管着院子,内外传话办事什么的也甚是便宜。小燕临走前又调。教了现下的小雀,这丫头口齿伶俐、心思细腻灵活,竟丝毫不逊色于小燕。

杜瑕忙叫请进来,自己则放下笔,刚从书房出来就看李夫人已经挎着一个篮子进了正厅。

两人都是一样的命妇,李夫人年纪虽大些,却不拿架子;杜瑕资历虽浅些,却也不自高自傲,对李夫人也十分敬重,相处起来倒很是和睦。

杜瑕见她穿的就是自己送的轻袄,也很欢喜,又要亲手接篮子,又对小雀道:“你这丫头,只干看着不成?也不知道帮忙,素日里都白教你们了。”

“你莫怪她,原是我自己的主意。”李夫人笑道,又避开杜瑕的手,直接将篮子放下了,这才说道:“你的手嫩,又是写字作画的,这到很有些分量,没得割破了。”

杜瑕对小雀道:“还不谢过夫人?去煎个玫瑰牛乳茶来吃。”

小雀应着去了,李夫人却道:“没提前说一声就来,打扰了你吧?”

“您说的哪里的话!”杜瑕摆手,道:“邻里间本就该多走动,我正憋得头疼,可巧夫人就来了,可见咱们有缘!”

说完,小蝉就端着热水上来给她洗手。

李夫人见她手上隐约沾了墨迹,不免有些忐忑,又问了一回才多少放下心来,却又赞道:“当真是正经读书人家的女孩儿,我也听说你那画本子极火,只是未曾有缘看过。”

她与朱元生活十分朴素,并不讲究吃喝,自然更不会将钱浪费在这种娱乐活动上。

“不当什么,不过胡乱弄着玩儿罢了,”杜瑕摆摆手,道:“正好我这儿还有几套,您若不嫌弃,等会儿且带回家去,没事儿胡乱翻翻,倒也能略解解闷儿。”

说完,就叫小蝉去拿。

李夫人就有些不好意思,待要说不用却又不好,只得道:“倒叫我平白受用了,你们才来了两日,我就拿了两回东西。”

“瞧您说的,”杜瑕也道:“难不成您没给过我们?昨儿您送的那张狐狸皮我爱的什么似的,有钱也没出买去!只是贵重的很,倒叫我惶恐。再说了,您今儿又提着这样大的一个篮子,难不成还是空的?说不得我又有口福了!”

一番话说的李夫人也笑了,同时也觉得确实如对方所言,两边往来其实谁也没占谁的便宜,心下熨帖,笑容越发真挚。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掀开篮子上头盖得粗布包袱,露出来里面一堆圆滚滚、黑乎乎的梨子,笑道:“这是前儿下头的人摘得野梨子,送了我们好些,我们两个老东西也吃不得许多,便做了冻梨搁起来,如今还有许多。昨儿我听你似乎咳嗽了两声,吃这个最是清热败火,又止咳嗽,若是你家牧指挥使什么时候吃多了酒,来一个也解酒呢!只是不大好看,也不知你们爱不爱吃。”

“爱吃,爱吃!”杜瑕果然十分欢喜,拿起一个硬邦邦冰冷冷的梨子来看了一回,旋即就给冻了一下,又飞快的放了回去,叫人立即搁到外头地窖里存起来。

山中温度尤其低,将山上的冰雪,或是刻意冻出来的冰坨子存一些在地窖里,保温保鲜效果丝毫不输冰箱。而且还能根据冰块远近、多少,划分出速冻和恒温区域呢!

当然,就眼下这个时节,这个温度,基本上没有恒温,一水儿的速冻……

见她的欢喜不似作伪,李夫人也十分高兴,稍后小雀亲自端上来煎的滚滚的玫瑰牛乳茶,两人又围坐吃茶。

那茶用的是红茶,加了玫瑰花瓣烧开后加入牛奶,茶汁呈现出一种美丽的粉红色,上头还飘着几片玫瑰干花瓣,香气袭人,又温和暖胃,正适合冬日里的女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