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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145)+番外

可他弟弟这样骄傲飞扬的人,若是真的,可叫他余生如何是好?

听说南边有个什么神医,最擅长治疗这些疑难杂症,说不得要搬座金山去将人请了来。

牧清辉一句话到嘴边滚了几滚,几次三番又落了回去,只不住的搓手跺脚,无限焦虑。

这,这可如何开得了口?!

牧清寒却完全是满头雾水,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一向沉稳的大哥这幅模样,疑惑道:“大哥可是有话跟我说?”

若正常情况下,长久未见,又猛然得知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哥同杜家人不该是先问问他同杜文的伤势,再问具体经过么?怎得一上来就隔开,又一副“我们肚里有好些话,可就是不知从何说起”的姿态?

话音刚落,却听外头传来杜文暴怒到近乎扭曲破音的吼声:“胡说八道,哪个混账王八蛋乱嚼舌根,只污人名声,合该拖出去剪了舌头再乱棍打死!”

牧家兄弟同时一愣,牧清辉却瞬间福至心灵,心头一下子松快起来,压抑了自己一夜的沉闷顿时烟消云散。

此时杜家人会问出口的还能有什么?既然杜文都这么说了,那想来自家弟弟必然无事!

想到这里,牧清辉不禁笑开了花,直叫牧清寒越发茫然。

他痛痛快快笑了一回,拍着自家弟弟的肩膀,带着笑意道:“咳咳,我们来之前,听闻一个消息,”说着,他不禁带些促狭的往弟弟腿间扫了几眼,“说是你伤到了要命的地方。”

此话一出,牧清寒当即愣在原地,过了几息才回过神来,然后将一张线条初现冷硬的面孔都涨红了,连带着脖子也泛了粉。

他两只眼睛都瞪得溜圆,额头上也渗出汗来,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几次张嘴几次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才无比艰难的憋出一句已然走了调的话来:“我是被射中了大腿!”

牧清辉知道自家弟弟素来不会说谎,可如今刚经历了一番大悲大喜,起伏之大只叫他几乎承担不足,索性放声大笑起来,又低声打趣道:“当真?你我亲兄弟,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多少次都见乳娘给你换尿布咧,可没甚好隐瞒的。”

牧清寒越发羞臊难当,又有些恼羞成怒,冲着自家大哥嚷道:“大哥莫要听外头那些人浑说!左右不管他们的事,只拿人取笑,实在可恶!”

如此误会解除,两家人俱都如释重负,无限欢喜起来,只觉得只要这事被证实不是真的,那么饶是再有什么波折,也不算是波折了。

两家人分别拉着自家伤员说了些贴心话,牧清辉便一身轻松的笑着出来道:“得了,来日方长,咱们且先出去坐坐,叫他们俩说些悄悄话。”

杜河与王氏也是乐得合不拢嘴,纷纷点头称是。

偏杜文走的格外慢些,临出门前又突然折返回来,仿佛破釜沉舟一般对自家妹子道:“好妹妹,你可千万莫要给外头的人哄骗了,他们只是嫉妒,最见不得别人好,着实无妨的……”

如今他们都十七了,几乎可算个成年人,同龄人中当爹的都有了,便是自己身上该有的也都有了,现下又在外行走将近两月,什么没见识过,什么事儿不知道?他与牧清寒日日在一处,坐卧行走谁也瞒不住谁,若问对此情况最了解的,除了牧清寒本人便是他了!

杜瑕本就臊得慌,偏他这会儿又一本正经来说这个,脸上越发烧着了,只捂着脸叫他赶紧走。

“哥哥又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赶紧走吧!”

她不好意思,殊不知杜文自己也有些尴尬呢!

这俩人好歹订了亲,如今他的媳妇儿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如今竟为了这俩人这般牺牲,冷静下来也觉得十分羞涩。可又觉得夷责无旁贷,毕竟一个是自己挚友兼同窗,一个是自家亲妹子,如果自己这个剧中人不从中调解,把这事情说开,万一误会闹大就真的坏啦!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再说什么更不好,索性挠挠头出去了。

转眼屋里只剩一对小年轻,杜瑕耳边还是嗡嗡作响,全是自家哥哥说的什么鬼话……

牧清寒虽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可从对方面上羞愤欲死的表情,以及挚友临走前丢过来的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来看,约莫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顿时万分局促起来。

只有两个人,越发的尴尬,两人你往这边蹭两步,我往那边挪一挪,不多时就面对面,然后相顾无言,只一对脸就都成了烧红的烙铁一般。

这话可怎么好开口?

到底是未婚的青年男女,平时说些个甜言蜜语也就罢了,今时今日却涉及到这种隐私的地方,着实难以启齿。

牧清寒心如乱麻,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剖白一番,可这种事却怎么好出口解释。

“你莫给人哄了,我还行……”

不成不成,只是想想就要羞死了!

杜瑕也着实觉得棘手,便是安慰也不好开口。

事到如今,她倒是不担心什么流言了,即便别人信不得,自家哥哥总不至于亲手将自己妹子往火坑里推的,他疼自己却比爹娘更甚。

两人相互憋了一阵子,气氛越发地诡异古怪起来。

牧清寒见她始终沉默不语,饶是面上做烧也顾不得许多,生怕她误会,也急了,结结巴巴道:“真不是。”

杜瑕微微抬头。

就听他继续磕巴道:“真的只是射中了大腿,并不是那,那……”

见他这样,杜瑕反倒给逗笑了,也红着脸道:“我晓得,你莫说了。”

牧清寒又偷眼观察了她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十分一致的决定回避这段插曲,只相互问好。

杜瑕这次才有空问他们的经历:“不是说游学么?怎得又牵涉上了大案!我们听说后着实吓坏了,也不知道详情,便没日没夜的往这头赶,究竟是怎么个缘故?”

见牧清寒行动不便,杜瑕说不得先去扶他坐下,又忍不住问:“伤的很厉害?还疼得很么?还有哪里疼?”

牧清寒感受着她靠近后带来的淡淡香气,欢喜的都快傻了,哪里还觉得出疼?!只不住摇头道:“不碍事了,不过皮肉伤而已。”

杜瑕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责备的话,道:“我还不知道你们?一般的好面子,便是再苦再累,也只憋在心里吧,看什么时候憋出病来就高兴了。”

听她隐隐有些怨气,牧清寒忙道:“当真没什么旁的伤,都叫阿唐给我挡了,倒是一块跟去的镖师,折了一位。”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不禁低下去。

杜瑕不知道他们一行人竟真的有减员,再联系到两人时隔一月还不能行动自如的凄惨模样,多少对此番事件的残酷有了些认识,只倒吸凉气道:“是谁做的?!可能替他做主?总不能叫他白白牺牲!”

见她听见死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竟先想着报仇,就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本就不同于一般女子。

牧清寒飞快的将事情始末说过,帮杜瑕倒了水,又十分贪婪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直看到她面色绯红,才抓了她的手,幽幽叹道:“当时的确紧急万分,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等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那时候我还想着,若今后都见不着你了,也不知你会哭我,还是怪我。”

当时张巡检追的紧,当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能做的只有使出吃奶的劲儿疯狂逃命。

说老实话,若不是大毛舍生取义,张铎等人舍命护卫,他们此刻恐怕真就阴阳两隔。

杜瑕叫他说的心惊肉跳,也后知后觉的涌起一股怒气来,道:“你也知道我会怪你,可考虑过你哥嫂没有?”

说完,她又吸吸鼻子,却不继续责怪,只咬牙切齿的往他胳膊上狠狠掐了几把,语气复杂道:“罢了,都过去了,多说无益。我素知你稳得住,也不大好管闲事,若非没得选择,非管不可,约莫你也不会吃饱撑的去趟那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