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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医行(442)+番外

作者: 江南安 阅读记录

韩瑜不相信宁绾和颜神医是一个人,拼了命的让人打探伊人的下落,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伊人出现?既能混淆视听,又能让伊人打探一下玉佩的秘密。

“我知道了。”宁绾扬着唇笑,“多亏了允王爷提醒,否则我这榆木脑袋,指不定想到什么时候去呢。”

李洹看着宁绾唇边明快的笑容,也勾起了唇角。

他笑着道,“并非是你榆木脑袋,只不过是你想东想西,事情想得太多,一时没缓过来罢了。”

宁绾想的事情可不是多么?

要想着韩瑜,要想着李洹和韩长雪,还要想着李南,想着阮府

“你们要将我捧上天堂,又怕我上去天堂,说要救我出地狱,又将我狠狠的推进地狱……清高的是你们,世俗的也是你们,慈悲的是你们,伪善的还是你们!”

“我也错了……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可能是唐僧,穿了水晶鞋的也不一定是公主,可能是化了妆,戴了面具的灰姑娘。我深信童话,却忘了童话都是骗人的,世间的灰姑娘千千万,有谁成为了公主?”

“光鲜的外表下,谁知道藏了一颗什么样的心。不剖出来看看,怎会晓得里面装的是肮脏阴暗,还是可怜自卑……”

那沙哑又嘲讽的声音,是夜深人静时候的诅咒,爬满了纵横交错的丑陋伤疤,凝固着早已干涸的殷红血迹,蒙了尘,结了网,仿佛已尘封百年。

他们都说,时间是治愈的良药,我信了。我以为,时间长了,再深的伤口都会愈合的,我以为,只要伤口愈合了,我就不会痛了。

可是,每当我碰触到,那些结痂的伤疤还是会一一裂开。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滴落在地上,勾勒出一朵朵妖冶的花,连接成片,晕染在被告席上,隔着梦境,让我疼得无以复加。

世界安静了,她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被告席上,倔强又颓然。

身上还穿着那身明显大了许多的灰扑扑的衣服,松松垮垮,好像随时会滑落。长发扎成马尾,无力的耷拉在瘦削的背上,一动不动,宛如一樽雕塑。

那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个背影,从那以后,午夜梦回,她留给我的,全都是背影,也只有背影……

“你在!”

沙哑难听的声音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打转,沉重的回荡在耳边,像是呼唤,像是祈求,又像是寂寞深夜里一场永远不可能苏醒的梦。

简短的两个字,鬼魅又张扬,夹杂着无尽的期望和绝望,丝丝缕缕,交织成另一个诅咒。

我像是疯了一样,慌慌张张的起身,赤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你在!

我想要的,不过是她在,只不过是想要她在而已。

可是,没有。

灯火通明没有她,目光所至没有她,我所在之处,哪儿都没有她。

房间里残存的,除却一个被噩梦缠身夜不成寐的我,只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的一片冰冷的月光。

窗外,是静谧的夜色,湛蓝的夜空中,漫天的星子在闪,一轮残月挂在群星中央,散发着皎洁而孤寂的光芒。海水退却了白天的嚣张,像一个沉睡中的婴儿,静静依偎在月光下,呼吸浅浅。

“浪花拍打在礁石上,轻轻的,就是大海给月光唱的摇篮曲。”

耳畔传来她的声音,稚嫩且天真,咯咯的笑着,如银铃轻响。

脑海里,光速般掠过一张剪影。

是个八岁的小小孩童,穿着蓝白相间的水手服,以蜷缩的姿态坐在礁石上,瘦削的两只手臂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腿之间,只有白色百褶裙和高高的马尾在风中晃动。

“二哥。”她喊我,不曾起身,不曾回头。

声音悠远似在天边,又清晰得宛如就在眼前,亦真亦假,让我仅存的一丝理智轰然倒塌。

“你在!你在!”

我机械的重复着这两个让我疯狂的两个字,两只手拼命的拍打着窗户,任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上头,血花四溅。

我怕这不是一场梦。大千世界里,茫茫人海中,我尝试了无数遍,终归是再找不到第二个她。

我又怕这还是一场梦。即便在梦里,她也隔了我千里远,我看不清也摸不着。

窗户被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海风从窟窿中蹿进来,拂面而过,冰冷又潮湿。

我紧握的拳头缓慢松开,听着鲜血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声音。

到底,只是一个梦。

终归,还是一个梦啊。

可是!她曾经那么漫不经心的诅咒,字字铿锵,字字诛心。

如今我愧疚悔恨、辗转难眠、生不如死……我所有的所有都是按照她的诅咒来过活,她却为何迟迟不肯出现。

她回来呀,她倒是回来呀,不是想看我心里装的是什么吗,只要她回来,我亲手把心剖了给她。

“哐当”一声,重重的刺激着我的耳膜,我甚至等不及反应,就已经匆忙的回过了头。

是个二十四五的女子,穿了华贵的礼服,描了精致的妆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你是谁?”我问。

“我……我是苏韵瑶啊。”女子支吾的回答,大红的两片薄唇颤抖个不停。

匆匆赶来的张妈更是颤抖得厉害,整个身子已然摇摇欲坠。

她说,“先生……苏小姐进了那间房。”

那间房,是这栋海边别墅的禁地,亦是我心里的禁地,是所有人都不能碰触到的底线!我自己尚且包括在内,涉足不得,遑论别人!

张妈话音未落,我心里的某根弦啪的断了。

我咬紧牙关,三两步走上前,将地上被摔得粉碎的相框捡起,看也不看一眼,死死的握在手中。

我想,这个时候的我像极了要发狂的野兽,如她描绘的那般,通红的双眼,嗜血的厉色,紧抿成一条僵硬直线的薄唇。

山雨欲来,风满楼。

怒气即将喷薄而出时,我又听见了她的声音。

“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而二哥是天底下最最最明智的人,一定不会因为我的过错而惩罚自己。二哥,你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隐隐约约的,我似乎看见了一双澄澈的眼睛,小鹿般的无辜温柔,里面装满了琐碎流光。

那是她特有的,因为害怕而故作的无畏。

我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我从来都是软硬不吃,偏偏爱极了她的口是心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韵瑶的哭声将我的思绪拉回,那么压抑着的绝望,让我感同身受。

我扭头,看着苏韵瑶哭得花容失色了还不忘伸出手来要拽我的衣袖。

我学着她对我深恶痛绝时候的动作,甩开了苏韵瑶的手,用着和她同样鄙夷仇恨的语调,轻飘飘的说了一个字“滚!”

我木讷的转过身子,清楚的感受着相框上的玻璃渣子刺入掌心,钝钝的痛。

现在,她就在我手中,那被我抹去的面容,那张经久不见已经变得模糊的脸,静静的藏在相框中,只要看上一眼,我拥有的便不再只是背影。

可我不敢,一眼也不敢看。

记得又如何,她又不在我身边。

看了又如何,她又不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我走回到窗边,左手将相框按在胸膛上,右手缓慢划过面目全非的玻璃窗户,用指尖的鲜血一笔一划的写下归来二字。

我想,纵然一别经年,只要我在,只要她还活着,她终归是要回来我身边的。

“知名女星苏韵瑶深夜游荡街头,一夜之间失去所有通告,影后之位成为梦,种种遭遇,疑是被金主抛弃所致……”

午间娱乐新闻播报这条消息的时候,林晚正端着热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出来。

看见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不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那儿还有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