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鉴宝师(8)
男子淡淡地说道：“这些日子没出城，我本就有巡防的打算，跟凌大人没什么关系。”
黄山被堵住了话头，只得气哼哼地闭上了嘴。
男子沉吟了片刻，道：“这里是人家后院，不便久留，走吧。”
凌玥吓了一大跳，这两人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肯定会看见自己，这个时候要她往哪儿躲？
虽然这是凌府后院，这两位男子才是不速之客，可是自己出现在他们商议机密的地方，万一被杀人灭口可怎么办？
听到假山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凌玥急中生智，想起红楼梦里的情节，立刻往前一跳，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脚步。
“总算捉到你了！”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地响起，假山旁刚刚转出来的一高一矮两个男子顿时愣在了原地。
看到人影，凌玥故意做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虚拢的手掌也放开了，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惊惧：“谁在那儿？”
眼前的男子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身着一袭墨色云纹蜀锦袍，白玉为冠，将头发简单地束起，十分利索干练，刀裁般的长眉带了几分不合年龄的凌厉，一双狭长的眼睛仿佛深海中的黑色珍珠，散发着冷淡疏远的光芒。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见凌玥出现，下意识地上前迈了几步，拦在自家主子身前，脸上充满敌意地问道：“什么人！？”
凌玥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后院？”
第一卷 第12章：糟糕！被发现了
看清楚眼前不过是个未脱稚气的少女，黄山似乎松了口气：“我们爷是来给老太太吊唁的。”
凌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伸手向外一指：“你们迷路了吧？灵堂在外面，老爷太太都在那边呢！”
墨衣男子剑眉微蹙，露出几分怀疑的表情，凌玥赶紧笑道：“这院子大得紧，我刚进府的时候也时常迷路呢。你们快出去吧，这里是内院，崔妈妈说男人不能进来的。”
黄山打量了她几眼，便回头向墨衣男子说道：“爷，您请这边走。”
察觉到墨衣男子审视的目光，凌玥故作轻松地向四周看了看，语气遗憾地说道：“好容易抓到一只蝴蝶，却被你们惊飞了，好可惜。”
假山上藤萝密布，几只蝴蝶正围绕着花朵上下翩飞，似乎在帮忙验证凌玥的话。
黄山再不有虑，侧身让过墨衣男子，两人向凌玥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凌玥让开路，假装抬头看着头顶上的蝴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那两人的动静。
墨衣男子走到她身边，忽然停住了脚步。
凌玥心里一紧，这男子周身的气场实在太过庞大，尽管从看到凌玥起，他就再没说一句话，可是凌玥仍然下意识地感觉到他从头到脚透出冰冷的气息，压制得她喘不过气。
男子眼神锐利，打量了她一番，狭长的眼睛渐渐眯紧。
“捉蝴蝶？嗯？”深沉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带着几分隐隐的嘲讽。
凌玥的心脏顿时一紧，难道他发现了？
下一刻，男子便抬步离去，再也没看凌玥一眼。
直到看见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那边，凌玥总算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为什么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觉得自己的谎言被全盘戳穿？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停灵三七二十一天后，凌老太太的灵柩便发丧了。
这一天，凌玥披麻戴孝，跟在凌慧兰和凌慧芷姐妹身后，一路哭着送葬。
当然，有无声哀泣的凌慧兰和嚎啕大哭的凌慧芷，凌玥小小的身影很容易就被无视了。
凌玥暗自庆幸，有古代女子的各种规矩挡着，她既不需要应酬也不需要露面，只要拿着帕子捂着脸，时不时发出几声带着哭腔的哼哼就算过关了。
古代的丧葬礼仪很繁琐，尤其是大户人家，行事更是不能有丝毫差错，所有程序都是一板一眼地进行，饶是凌玥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天还是被折腾得够呛。
好不容易一切结束，回到凌府，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凌玥此刻只想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再扑倒在炕上睡它个昏天黑地，可是没等她喝口热茶，就有人来通知，二太太请她过去。
人在屋檐下啊，凌玥只得抻了抻衣裳，强打精神，跟着丫鬟向二太太的住处走去。
她知道，自己被二太太晾了这么多天，是因为老太太的事一直没完，现在凌老太太也入了土，二太太终于可以腾出手处置她了。
一路上她把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好好温习了一遍，自认为理由充分，二太太绝对不会拒绝她的提议，毕竟把她送回农庄，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一个结果。
二太太已经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因为还在热孝，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外罩了鸦青色银线滚边的长比甲，头上只松松地挽了个家常髻，脸上卸去脂粉，倒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凌玥有模有样地给二太太行了个礼，努力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二太太。”
二太太抬眼看了看凌玥，淡淡地说了一声：“坐吧。”
接着便向丫鬟吩咐道：“去把我前儿得的雨前龙井拿出来，泡给姑娘尝尝。”
她的态度是难得的和蔼可亲，凌玥却没来由的心头一紧。
她可不相信二太太会忽然转变了态度，上次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二太太没再收拾她已经是个奇迹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凌玥顿时心生警惕。
少时丫鬟奉了茶进来，二太太抿了口茶，才云淡风轻地开了口。
“上次见你也没好生说说话，你该有十三岁了吧，叫什么名字？”
凌玥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回太太，是单名一个玥字。”
二太太看向她：“是老太太给起的？”
凌玥也想不起来这名字的来历，只得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二太太便笑道：“老太太莫不是记错了，咱家的女孩都是慧字辈，怎么却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凌玥吃不准二太太这是在试探还是在自言自语，便一律装呆。
二太太也没指望她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能说出什么得体的回答，继续说道：“柳烟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声不响的，竟然由得你在外面流落了这么些年。若是当初我知道她已有了身孕，怎么也不可能把她送走呀。”
凌玥脊背一凉，柳烟要是留在凌府，那才是死路一条吧，看二太太说得一派春风和气，只怕内心里也是后悔没有早早处置了柳烟。
凌玥觉得话题不能再偏下去了，便赶紧开了口：“太太，我……”
第一卷 第13章：彻底控制她在掌心
谁知二太太却直接拦住了她的话头，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住下，家里姐妹多，平日里也有个伴儿。我已经吩咐了，往后你就跟萍儿住在一个院子。”
听了这话，凌玥如同被雷轰了，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要把她留下？
枉费她准备了那么多天花乱坠的说辞，一句也没用上。
二太太这是打算把她留下，彻底控制在自己掌心，再零零碎碎地给她受苦？
不用想也知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在大宅门里的生活是何等的步履维艰，难道她就这么接受命运的安排？
凌玥咬咬牙，倏地站起身来。
二太太本来已经端起茶准备送客，见凌玥忽然站起来，不由得微微一愣，手中的茶碗也停滞在半空。
凌玥语速飞快地说道：“太太，凌玥长在乡野，不懂府里的规矩，只怕往后会丢了太太的脸，而且凌玥在老太太灵前发过誓，要为老太太守孝三年，农庄里清净，正适合为老太太守孝，还请太太成全。”
二太太不由得一顿，倒是被她的伶俐的口齿小小震惊了一把。原以为凌玥是个野丫头，没想到说话竟然这么有理有据，而且直接就拿出一个守孝的大帽子给自己扣上，让人难以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