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高门锦绣(337)

作者: 小染 阅读记录

方文安不但没害怕这“上门女婿”之说,反被提醒了,那视死如归的神情立刻换成了谄媚。

“容三爷还愿意留着子玉做女婿?”

那岂不是说子玉就算身陷诏狱也没什么大罪过儿,想必不出多久便会被放出来?

容程登时懊恼得只想打自己的脸,怪自己既然不想给方文安透露什么口风,便不该还说什么上门女婿。

他便索性一瞪眼道,方二老爷可别顾左右言他:“子玉可是圣旨赐婚给我们做女婿的,我就算不愿意又能如何?”

“他就算在诏狱一蹲一辈子,我女儿也得遵旨非他不嫁!”

方文安顿时又急了,连道子玉又不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容三爷就不能去陛下跟前求一求,尽早将他捞出来么?”

容程冷笑:“方子玉既是陛下亲卫,他是不是犯了大罪、那得由陛下说了算,靠你我二人说他无罪有何用。”

“再说我容府眼下的状况你也瞧见了,我本已为子玉挨了陛下一顿臭骂,只差叫我闭门思过了。”

“若是我在这当口不好好打理家事,反而又跑去陛下跟前求这个情,再惹恼陛下连着我一起扔进了大狱里,难不成之后就靠你斡旋了?”

容程之所以说出这话来,便是想暗中提点方文安一二,那便是他也不是没为方麟求过情。

方文安若还算个聪明人,就应该可以听懂——这样一来他既没透露其他要紧事儿,二来也安抚了方文安,说他并不曾嫌弃狱中的方麟给他惹了麻烦,也勉强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

方文安闻言果然便转起了眼珠儿,毕竟他既是方麟的亲爹,又特地差人出去打听过,便也知道儿子是为何入了狱。

若说子玉是因为假装摔坏了腿、这才迟迟未曾回京办差,便被御史们抱团儿弹劾了,还不如说这孩子赶上了个坏时候,继母偏巧在这时归了西,他却未曾回来尽孝。

要知道在那些御史言官的眼睛里,朝廷官员可以不是能吏,却不能违背孝道。

更何况子玉过去哪个差事办得不够好?哪一个功劳抵不了前几日少办几日差事的罪?

这样能干的孩子却偏被投进了大狱,还不就是在孝道上出了毛病!

那也怪不得容程害怕了,只怕自家连着国公夫人蒋氏的丧事都没办好、最终难免落得和子玉一个下场。

方文安便连连点头道,容三爷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你那继母的丧事还没过七七,贵府二奶奶又过世了。

“虽说容三爷是陛下近臣,继母过世也可以夺情、不需要丁忧守孝三年,也不能再叫御史言官抓了把柄去,说你连着区区家事都打理不好,再像弹劾子玉一样弹劾你。”

“若是你们翁婿全都落得了一个下场,哪儿是我这么一个小小文官可以斡旋的。”

何况子玉与他这丈人既然都是天子近臣,若这两人都入了狱,岂不是要变天了……

只是这话方文安又怎敢说出口?他便只得继续谄媚起容程来,只盼着容程一直好好儿的。

只有容程一直好好儿的,自家儿子才能尽早逃脱牢狱之灾不是?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连恐带吓

容程这才露出了些许赞成的神情道,可不正是这么回事么。

“因此上外头再如何疯传我们容府要衰落,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谁叫我们家今年也确实不大消停。”

“等我先将这一团乱麻的家事打理打理、再说别的也不迟。”

言之意下便是他确实也无法分神去做别的了,哪怕方文安再是个管不住嘴的,他这番话里还有什么漏洞不成?

“至于子玉那厢……方二老爷也不妨先耐心等等。”

容程刻意压低了嗓门道。

“那孩子不是才进诏狱两日么?等得将这段弹劾之风熬过去了,顶多再沉淀沉淀,没准儿人就该出来了呢?”

“那诏狱又本是镇抚司的诏狱,到处全都是自己人,谁还能真亏待他是怎么的?”

容程之所以敢这么告诉方文安,便是他也清楚,江南派是很忌惮方麟的混不吝与敏锐狠辣不假,可不论方麟犯的究竟是大罪,还是小过,只要这人还在狱中,江南派就松了口气。

那么哪怕方文安一个口风不紧、便叫人得知方麟的罪过儿不大,但凡那小子一日没被放出来,于大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再者说来……就算这一回只是陛下想要借机杀杀他的风头,叫他多少吃些苦头儿长点记性,也免得他动辄就闹起性子不去办差,哪儿有关他三五日就将他放出来的道理呢?”

“这可不是能被你我戳破的事儿,这是挑战陛下威严的大罪过儿!”

容程也不忘又将方文安恐吓了一番,也好彻底堵住这人的嘴,譬如回去便四处宣扬方麟无大罪。

这虽不至于影响清剿江南派的布局,岂不也是将他卖了,说他在背地里揣摩圣意?

这话难免又将方文安吓了一大跳,随后便连声跟容程道起了谢,多谢亲家提醒了他。

否则他还差点忘了,如今龙椅上坐着的那一位可与建文帝不一样,眼下这一位可不是个温和人……

若是陛下明明只想煞煞子玉的性子,却被他早早道破了,他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方文安也便连忙一头儿道谢、一头儿叫容程尽管放心:“等我回去后我便闭门谢客,只管好好操办我夫人的丧事。”

……此后不久锦绣也便得知,她父亲已经将方文安连安抚带恐吓的送走了。

她就忍不住暗暗笑道,怪不得都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这若不是她父亲出面招待了方文安,换成她来,她哪里能够这么快这么好的将人安抚住?

那方文安再怎么人品不够好,那也是她未来公爹呢,她还敢像她父亲一样恐吓人?

只是锦绣也有些懊恼,懊恼于方文安怎么突然好像换了个人儿似的,竟是一点把柄也不给人抓了。

如果这人今日又做了什么不在行的、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譬如将她父亲都惹恼了,她不是正可以紧紧捏住这个把柄,将来也便可以理直气壮的不住方府?

不过再想到方麟的继母已经没了,那方府从此以后无论如何都清静不少,锦绣也便不再纠结这等小事。

她便喊来连翘继续交代起来,只因眼下又到了差人替她前去诏狱探监的时候。

“我母亲昨日叫针线房上给方麟赶做的换洗衣裳也不知做得多少了,你这就去瞧瞧,做了多少就先送去多少。”

大长公主倒是叫连翘给她带了话儿,说是公主府里方麟的院子、本就有他很多衣裳鞋袜,随时都可以送到狱中去。

言之意下便也是想给锦绣省事儿,免得锦绣再去特地置办。

可这事儿虽然和大长公主通过气儿,锦绣也不能叫旁人瞧出来不是?

她便打算依旧自家送自家的,大长公主那厢送大长公主的,在诏狱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换洗衣裳还嫌多么?

却也就在连翘去了针线房后,甘松便从外头领进来一个人,却也不敢径直将人领进二房的灵堂来,只好先将人安置在了馨园等着,这才悄悄来到二房寻锦绣。

等得锦绣听了甘松的耳语,连忙回到灵堂隔间里,跟她二姐姐与二姐夫等人告了辞,说是有些私事要打理,这便得赶紧回馨园去。

容之萱既知道方麟前几日入了狱,锦绣想必也会分外忙碌,如今又怎会说什么?

且不说灵堂里躺的只是锦绣的二伯母,单只说连她自己个儿也在这灵堂隔间的软榻上歇着呢,她还能挑锦绣这个理儿么……

她便连声叫她夫君将三妹妹送出去。

“还有你一早儿叫人给我备下的那些吃食,我一人儿本也吃不完,这便分出一半来叫三妹妹顺手带回去吧。”

“待会儿不是正好有人去替三妹妹探监么,刚好带去给三妹夫改善改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