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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锦绣(331)

作者: 小染 阅读记录

谁知这时甘草也从正房里头出来了,来到锦绣身边就低声回禀道,二奶奶恐怕不好了。

“我谢师傅说……说二奶奶不但服了大量砒霜,恐怕还吞了金。”

“谢师傅便叫奴婢出来问问大奶奶和三小姐,左右二奶奶人也、人也没救了,是否可以不再折腾她了。”

言之意下便是说,齐氏既然注定就快死了,还不如叫人安安静静死去,何苦又是灌药又是扎针,却徒劳无功,倒将人的面目折腾得越发狰狞。

杨氏满脸震惊——若说她对齐氏那两个大丫鬟的话还半信半疑,说什么也不愿相信齐氏是服了砒霜,那吞金又是怎么个话儿说的?

这又是砒霜又是金的,怎么可能是旁人按着齐氏给她灌下去的?难不成这还真是齐氏自己个儿一心寻死?

可这又是为的哪般呢?

锦绣亦是分外震惊,毕竟她本就不如她大伯母知道得多,也便还没猜到二伯母竟是自杀。

只不过她在这个震惊之外……终于隐隐约约又想到了些什么,譬如眼下就住在青果胡同的韩凌。

她便也不需要与她大伯母商量,就沉声对甘草道,谢太医的诊断是有十分把握么:“若真是如此,确实也不能再折腾了。”

甘草摇罢头又慌忙点头。

摇头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医者敢说有十分把握,更别论这可是断人生死;她谢师傅为人再不同,这个诊断也只敢说是把握七分。

点头是赞成锦绣这番话,若是把握足够,还是不折腾病患为好。

“谢师傅方才用针探了几个要紧穴位,再拔出来都是黑的。”

杨氏难免哽咽难当,迟迟说不出话来。

还是锦绣连忙与她商议道,虽说她方才很怕惊到她二堂姐,如今是不是也该叫人去将二堂姐请回来。

“虽说人已是无法救治了,也不知能熬多久呢,总得趁着人还活着……尽早见上一面啊。”

这时也不待杨氏咽下眼泪、再说一句好或不好,谢太医的声音就在内室里响起。

等得锦绣等人快步冲进去,谢太医伸手便递过来一个小纸卷。

“这是从二奶奶袖筒里掉出来的,或许是封遗书?”

杨氏便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将那纸卷接了过来,又迅速展开细细看起来;谁知也不等她将那文字看罢,她的脸色已是变得铁青。

原来大爷和二爷当年要去接应前朝水军归顺,那时间与行程等等都是齐氏走漏给蒋氏的风声?

杨氏也便看都不再看后面的那些文字,先是抬手将那封遗书塞到了锦绣手里,便忍着眼泪脚步飞快离开了二房,再也没有回头。

锦绣见状越发有些明白了,她也便不叫人去追大伯母,而是耐心将这遗书仔细看完。

等她将这薄薄一页纸看罢,她虽是早已隐隐约约猜到了二伯母的服毒与韩凌有关,或是与她两位伯父有关,如今也是彻底将猜测落到了实处。

而齐氏这封遗书的最后还写着,万一她服了毒外加吞了金后却没能迅速死去,也请容府万万别将容之萱喊回来。

“左右我也是必死无疑,等我咽了气之后,再叫她回来与我这个罪人见一面就够了。”

锦绣看到这里难免苦笑连连——她二伯母倒是说去死、便毫不迟疑去死了,临死前却还不忘留下这么一个恳求。

可她二堂姐又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连活着的亲娘都见不着了?

再说二伯母这个恳求不是个烫手山药么?这岂不令容府陷入两难,请人回来也不对,不请还不对?

好在这时谢太医又张口说了话,说是二奶奶顶多还剩半个时辰。

“三小姐还是趁着人活着、躯体四肢还都软和,喊些稳妥仆妇来给二奶奶换换衣裳吧。”

这话虽是谢太医及时提醒锦绣叫人前来装裹齐氏,他也并不知道齐氏的遗书上留了什么叮嘱,实则也解了锦绣的为难。

要知道容之萱的夫家离着容府可不近,怎么算都得半个时辰车程。

容府虽是这便可以快马去请人,等她那个身怀六甲的二堂姐坐着马车缓缓赶来,想必齐氏早已咽气。

如此一来哪怕容之萱再有心埋怨娘家,譬如怪人为何不早点去请她,也怪不到谁身上不是?

……锦绣送走了谢太医,又喊了一些曾给蒋氏办过后事的稳妥仆妇吩咐起来,叫人仔细给齐氏装裹后,便径直去了大房。

锦绣当然也不怕谁说她凉薄——二伯母齐氏既是没救了,她便得为活着的人更多着想。

她大伯母刚才可是哭着从二房跑回去的,她不去看看哪里放得下心?

等她进了大房的正院,才一进门就听到了杨氏的哭声隐隐传出来,一群婆子丫头更是连正房都不敢进,只敢远远的站在门廊下垂头立着。

她便先在外面略站了一站,等她调整好神色方才扬声道,锦姐儿来看大伯母了:“我可以进来么?”

杨氏或许是已经哭久了哭累了,也便不想再哭,再不然便是不好拒绝锦绣。

锦绣旋即就听得她清了清嗓子道,锦姐儿快进来。

可是杨氏终归没想到,锦绣进来后先是亲手给她打了洗脸水,随后便问起她来,问她可知道韩凌韩监军已被寻到了,昨日才从武安归京。

杨氏虽然知道韩凌也许还活着,可她哪里知道这人已被找到了?如今还就在京城?

杨氏难免先是三分惊讶、七份惊喜,随即却又冷笑起来;这冷笑衬着她早已哭得通红的双眼,也便显得越发骇人。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我还没疯

“我说齐氏怎么突然就服了毒吞了金!”

“等我到了二房等她一起去灵堂,她明明已是要死了,还强撑着出门朝我行了个大礼,就好像欠了我些什么!”

“敢情她这是手眼通天呢,竟比我还先一步知道韩凌回来了!”

“可惜韩凌既是回了京城,她就难脱罪责,除了速速自裁哪里还有第二条路!”

锦绣既是将杨氏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再听过杨氏这番痛诉,她又怎会看不出对方并不是装的——看来她大伯母事先还真是不知道韩凌的行踪。

她便轻声道,既是大伯母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您又是如何确定我二伯母已经提前知道韩监军回来了。

“她若是真知道,又生怕被这人当面戳穿她当年的偌大错处,还为此在昨日特地差人出去买了砒霜,这又是谁告诉她的呢?”

锦绣当然不能不问,只因这个家中知道韩凌回京的只有她父亲和她,顶多再加上她身边一个连翘。

而她父亲昨日既要去“抓”方麟入狱,夜里也不曾回来,更不曾派元庆或是谁回家,这消息就肯定不会是她父亲说的。

连翘倒是今日与她一起见了韩凌,却也不等回府来、便已得知她二伯母出了事。

这就更别说她自己,她更是不可能跟两位伯母说这些。

那齐氏又是怎么得知韩凌回来了?

杨氏闻言越发冷笑不停:“她那遗书上说她不是故意走漏的风声,锦姐儿你便信了不成?”

那齐氏身边必是还有藏得极深的年老仆妇,一直都和蒋家暗中有勾结!

“可蒋家并不知道韩凌回了京城啊。”锦绣皱眉道。

否则她方才哪里会扔下二房不管,只叫人好好装裹齐氏、便转头来了大房?恐怕她早就叫人将那二房上上下下全擒了!

杨氏顿时也皱了眉:“你确定蒋家不知道?那、那她又是从哪儿知道的此事?这可真是怪了!”

锦绣这时倒是想起来,她之前打发了连翘前去寻她父亲,可她父亲却没按着她的话去做,而是只请了一个谢太医跟着连翘回来了,还口口声称她二伯母定是中了毒。

只是这些话却不便对她大伯母说,她就只管摇了摇头道了声确实奇怪,随后便站起身道,既是大伯母也不那么伤心了,她就再回二房支应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