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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锦绣(298)

作者: 小染 阅读记录

这一行六人就难免大眼瞪小眼的犹豫起来,犹豫于既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当怎么办,又不知这一群掳走匡大海的人究竟是谁。

若是他们知道对方究竟是谁,哪怕这地面上找不到一点点痕迹,他们不也可以摸到对方家中去?

好在就在这时候,那个擅长追踪、本就在军中做过斥候之人,也就是这六人领头儿的,突然便发现了两道有些熟悉的车辙印。

而那两道车辙印间,似乎还留着一些干涸的血迹。

这个名叫罗久恒、人称罗九的,连忙迈步又往那两道车辙前走近些,随即又喊来几人掩住他的动作,便蹲下仔细端详起来。

也就是这么一看之下,罗九已经确定这就是城门外他曾经发现的、那几道车辙中的一个,只因这左边的车轮像是新换的,便比右轮留下的痕迹更清晰。

他就立刻伸出手来、又将地面上的一个血滴搓了搓,继而放到鼻子边闻了闻——这六人随后也便跟着罗九的带领,一路顺着时有时无的血迹找到了何纸马胡同。

其实罗九既是有着军中经历,他又怎会不知道自己这一行有多冒险。

可他们既是得了交代、这一回务必要从京城押运打好的铁造农具回去,也好及时融了农具打造成兵器、及时补充武器短缺,若是匡大海不在了,他们连着铁匠铺子的门朝着哪里开都不知道,又不能亲自前去蒋府询问,这不就是将差事办砸了?

那等得他们空着手回了江南,他们这一行人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罗九便索性一咬牙,想着无论如何都得将匡大海救出来。

只有匡大海这个负责给他们这群私兵与铁匠铺子之间的联系人在,哪怕这人只剩一口气儿、再告诉他去哪里寻那铁匠铺子,他们这才算没了后顾之忧。

等得他们六人到了何纸马胡同,又连着匡大海可能藏在哪一处院子里都确定了,天色却还早得很。

罗九便仔细交代五个手下道,既是我们全都没来过京城,身后又没有别人接应,白天里可不能动手。

“我们不如先留下三人在这胡同附近盯着,也免得这院儿里的人再将人换了地方藏,另外三人也好一边寻找其他线索,一边趁机逛逛京城。”

“等到另外三人回来了,再换之前的三人出去走一走,到得夜深了、就在子时的梆子敲响那一刻,全都回到这里来集合。”

……方麟既是早就回到容府了,等得阿丑再叫人给他送回消息来,说是何纸马胡同已经等到了要等之人,他立时有些惊讶。

要知道眼下可才刚过了午时不久,虽说他故意叫人留了血迹吸引匡大海的同伙儿,这些人这便找到了何纸马胡同去,可也够快的!

莫不是他将事情想简单了,那顺着车辙与血滴的痕迹追踪而来的并不是仙公教徒?而是江南一派派到京城来的什么人?

阿丑打发来的小徒弟艾虎虽然才刚十三四岁,却是个极机灵的小子,眼见得主子这般惊讶,便连忙将师父阿丑的猜测讲了。

“小的师父说了,叫小的务必记得告诉主子,那六个人中领头儿的,看起来像是在军中待过的人,想来还做过军中斥候。”

原来阿丑几人既然不算生脸儿,自也害怕被对手熟悉他们的人认出来。

等得容程那几个手下将那匡大海带回了何纸马胡同,熟脸儿们便都分头隐藏在暗中、分布在从内城门前往黑芝麻的路上,默默的分别等待着来人。

阿丑更是从城门外便一路跟着罗九等人而来,他也便远远的就将罗九那份与众不同看在眼里,又飞快发现这人很是带着些军中之人才有的习惯。

而那罗九另外的几个同伙儿,虽是看起来不如罗九老练,亦是有些军中历练的做派,想来不是也在军中待过,便是被专门操练过。

方麟这才有些明白了。

敢情他这一手儿竟是歪打正着了,他明明以为那个匡大海只是蒋家放在仙公教里的人,这才想借着匡大海引出仙公教的教徒,谁知却钓来了更大的鱼?

那蒋德章既是在暗中养了私兵,还在太行山里挖了铁矿,何纸马胡同来的人……说不准便与铁矿或是私兵有关!

他就说么,那蒋家既是留了匡大海替蒋府办些要紧差事,这要紧差事难道除了借助翠环陷害容府,再叫那仙公教里多个自己人,就没有别的用意了么。

可是如今再一瞧啊,那蒋德章分明是不放心铁匠铺子与江南一党、或是私兵那头儿直接联系,这才将匡大海放在中间、做起了搭桥牵线的……

方麟便笑着夸赞了艾虎一声道,你师父叫你带的这话儿可真有用,你也是个机灵的,等回头儿忙完这些要事,爷必有赏。

“你这便回去叫你师父他们继续仔细盯着,那六人只要不进何纸马胡同的院子里,就不要对他们动手。”

“万一他们始终都没进院儿,却转头离开了,不论人去了哪里也给我盯死了,哪怕是天涯海角也得跟着。”

“另外你回去也别忘紧着告诉他,叫他这便点些人手、再速速赶往捉住匡大海那个庄子。”

“那庄子里头不论还有什么人在,都一股脑儿给我看住了,网张得大点儿!”

等得艾虎领命走了,一直都在旁听、未曾出声的锦绣这才轻声问起方麟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那六人不是私兵便是铁矿上的人。

“既是已有无数线索证明仙公教已和江南派勾搭在了一处,那教里为何不能有几个身手好的?”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良乡来人

锦绣倒不是想否定方麟的猜测。

那六人若真是蒋府与江南派合伙儿豢养的私兵当然更好,是铁矿上的人也不赖;总之那仙公教再无耻,都没有另外这几处更叫人忌惮。

若是这一回真能借着匡大海做饵、抓住私兵或是铁矿上的人,那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实属意外之喜。

可是万一那扬州关家也知道仙公教原有的些许教徒个个儿烂泥扶不上墙,便悄悄重新培养了一批得用的人手,或是索性和江南派要了些人,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儿呢。

她方才那些疑问也是叫方麟不要提前将事情想得太好,以免得最终以失望结尾。

要知道仙公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纸马胡同的大网既然张开了,网到什么飞禽走兽不都是猎物?

若能借此机会抓到仙公教的又一个把柄,不也一样是好事一桩?

方麟轻笑:“我知道你是好意,是怕我太过乐观,便提前给我先泼点儿冷水退退烧。”

“我倒是想将那六人当成仙公教的人,可那仙公教里的人你也见过几个,又有哪个是这种勉强扶得上墙的,不但有着些许追踪能力,脚力又这么快的?”

“有句俗话说的好,叫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言之意下便是说那关家都不过那么回事儿,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手下。

锦绣方才当然也说了,万一关家知晓自己的软肋、便重新培养了人手也是没准儿的事儿。

可那关大老爷关云峰若有这个见识,他能容那位关主事一头儿在京城里做着京官儿,一头儿却又养着满院子的家妓,连着关家的名声都坏掉了?

“再说你可知道那京中分舵到底为何搬的家?这可不止是因为法净和她那几个同伙儿在天王寺里坏了事儿……”

方麟忍不住便将真正缘由给锦绣学了学,而他早之前之所以未曾告诉她这些,只因这些话连他说起来都嫌脏,更别论说给她听。

锦绣也果然听得满面尴尬又惊讶。

敢情关主事那位堂侄子分舵主竟是这么一个好色之徒,不但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还欠了几大青楼不少花酒银子?

因此上那分舵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才搬家,而是被青楼里的老鸨子屡屡追上门要债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