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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债我是不会认的!(60)

作者: 箜篌响 阅读记录

“可是正是书墨大哥让我来找你的啊。”

“那就跟秦仙要。”

阿城深深地叹气,满面愁容地道:“砚哥,我如果跟秦掌门要,他肯定会问我拿来做什么吧?他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说还会不会让我走?”

沈砚想象了一下,照秦仙的个性肯定会是这样的:

去圣朝啊?你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你是宋远川的对手?人家观星派不来找我们麻烦就不错了,你还去惹事?你家已经没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们清宵仙门想想啊……哎那个谁,把他关起来,国师继位前哪也不许去!

一旦触及清宵仙门的利益秦仙就是这么不近人情。

不约而同地想到这种画面,阿城越发不舍弃地抓着沈砚衣角恳求道:“我只能求你了砚哥,我保证这趟如果失败了我绝不连累你们。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抢我家的皇位,害我的父皇,娶我的皇姐。”

沈砚沉默不语。父亲被害,姐姐被抢,皇位被夺,这孩子的遭遇竟和他一模一样,在杀死后卿报仇前他的每一日都被痛苦纠缠,除了练剑便是想着怎么报仇,连睡觉都很少,因为一闭上眼就是兄弟惨死的情景。即使是现在仍然不能释怀,想到这沈砚便道:“好,我便给你个机会。你能接我三招不死,我就给你钱。”

阿城紧张地看着他,深夜里他白皙光洁的侧脸看起来格外冷漠,细长的冷眸中泛出着的杀气也是真的。他脑中回想着书墨下午对他说的话:“以弱胜强的法术当然是雷法,任何生命在雷法面前都不堪一击。人类虽然也能催动雷法,但最强的还是雷神后人……你去问砚砚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阿城。”

知道沈砚有意传授他雷法,知道即使学会雷法也不过是三成胜算,知道这一去几乎没有生机。

他好像可以拒绝,但他其实早已没了退路。

看惯了沈砚用剑,阿城还是头次见他掐指念咒,机会只有一次,他紧盯着沈砚的手连眼都不敢眨,暗中记下他所用的手印指诀。

片刻间天空飘来一片浓云,第一道雷呈狭长白亮的形状对他击下,阿城险险避开,回头看到原本站的位置被打出一个深坑,土壤焦黑向外翻着,可见雷法杀伤力之大速度之快,他顾不上多看迅速爬到一边。第二道雷在他身后几乎紧贴着自己劈下的,他瞄到沈砚手上的指决又变,只听轰隆雷鸣,天地间牵动着密集的丝丝白线,这次引了少说有数十道雷。

这样罗网般的密雷即使是人类顶尖的高手也很难避开,阿城没想到他这么认真,但见那屡屡银光自苍穹顶降下,动地而来,他忙闭上眼睛……

云中书院内。

秦仙拿起石桌上的半壶酒晃了晃笑道:“真是难得,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不过清宵仙门还有好些事要处理,我得回去了。”

书墨见他想走,马上拉住他又倒满一大碗,笑嘻嘻道:“急什么?我们也是好久没好好聊聊了,我正要问你呢,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都知道了?”

秦仙将折扇在掌心一拢,默默将那碗酒喝干,对他笑道:“青青有喜了,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着,就是太忙便忘了。后天我请了许多仙门来云中书院,对碧海间赔罪,将这件事和解了。”

书墨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小子憋了这么多事,但这大半年来他的确每日为了照顾沈砚和凌茗便已耗尽了心力,根本无暇分心帮助秦仙,光是清宵仙门的事务就让秦仙每日忙至深夜,他们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况且碧海间对他和沈砚敌意很深,若是他出面难免会遭一番羞辱,秦仙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想到这书墨连灌他酒心情都没了,秦仙却没再说要走,而是自顾自倒了一大杯,道:“书墨,我过去说想当仙尊,不是开玩笑的。”

“什么?”

远方的阴云在浓黑中渗出丝丝白光,越是高处风越寒越烈。云中书院高处不胜寒,风吹动着他们的衣袖,秦仙动作优雅地最后一杯饮尽,举目望着浓云下激闪的电光,轻声道:“只有有了权力,我们的理想才能实现。书墨,今夜我醉了,什么也没看见。”

他说完起身离开,书墨还呆呆地对着他望向的方向,心里隐隐生出一个猜测:或许秦仙比他知道的还要早,或许那些话本来就是说给阿城听的。如果阿城死了,他就装作毫不知情,如果他顺利除掉宋远川,那对清宵仙门更是一桩好事,他从一开始就打了阿城的主意。

他把壶里余下的酒喝干仍觉得身上发冷,他甩了甩头安慰自己秦仙不会这么做的,又见天边电闪雷鸣,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禁不住有些担心沈砚不知轻重,可转眼远处的惊雷又悄无声息地熄了。

两日后。

沈砚一言不发地坐在小河边,看起来有点生气。书墨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像只小动物似的讨好地凑了过去:“砚砚,你已经两天没理我了。他那样真的不是我教的,我看起来像不老实的人吗?”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沈砚越看他越觉得可疑,甚至怀疑阿城就是被他教坏的,越发不想理他,望着北边城郭的上空浓云出神。只见皇城上空电闪雷鸣,书墨趁机挤在他旁边坐下。沈砚收了视线,淡淡道:“别忘想了。观星派最擅长的就是算天命,恐怕到现在为止每一步宋远川都已算出,他这一去必死。”

书墨喃喃道:“这世上真有天命吗?”

沈砚没有回答,眼底的河水在暗夜中映着满天的星光,彷如倒错的星空。四周静谧无声,只能听到书墨跟他紧紧挨着擂鼓般的心跳。

“我与你相遇是不是也是命中注定?”

沈砚抿唇不语,眼睫颤了颤,垂眸盯着脚下流淌的星辰。

当下只有他们两人,书墨见他没有回应便悄悄攥住他一只手。现在已经是寒风凛凛,可他的掌心全是汗,沈砚皱了皱眉正要挣开,他却贴得更近,带着一点点恳求和希翼小声道:“砚砚,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沈砚犹豫地沉默着,沉默给了他更多的勇气,他慢慢靠近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像要印证什么一般地想要亲吻面前的人,仿佛只要突破了这道隔阂他们之间才会改变,但当他以为他们之间终于要有所不同的时候沈砚像听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起眼睛将他用力推开。

这下没控制住力度,书墨竟扑通一下摔进了河里。

沈砚忙站起来朝河底看,见他湿漉漉地爬起来没什么大碍又将视线挪开,有些底气不足道:“活该!我不是说了不许提吗?”

凛冬的河水虽没结冰,却也寒冷刺骨,书墨头发还在湿漉漉滴水。他讪讪地抹了把脸,才听到对面河滩传来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原来有人来了。

书墨站在河底朝对面瞧去,前面那个步履轻盈是青青,她身后的是天机派余掌门。天机派在仙盟的势力不算强,却是少数与清宵仙门关系亲近的仙门,因此晚上的筵席也来了。

那中年男人脚步踉跄,吐字不清,想是喝了不少酒。

“青青姑娘你,你就别再想了。你是个妖怪,秦掌门是不可能娶你的,真正对你好的……嗝,只有我。”青青微蹙的眉峰透出一丝厌恶,避开他靠近时喷出的酒气一言不发地转身要走,却被那人拉住。他醉得舌头都撸不直,却不妨碍他胡言乱语,“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懂,这小子想当仙尊,是不能娶一只妖怪的……你跟了我……我第二天就娶你过门。”

说着探向她的手,可摸到的却不是想象中柔弱无骨的纤纤柔夷,而是一只骨节分明有力的手,他发出咦得一声睁开醉眼朦胧的双眼看清面前的人,吓得酒立马消了一半,刚想放手就被拧住胳膊用力扣在背后,手臂断掉般剧痛。

书墨一边拧着他的胳膊一边笑嘻嘻地说道:“余掌门刚才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太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