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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有个凶萌可怕的……(28)+番外

作者: 昆山玉 阅读记录

秦牧另一手执缰,一人一马缓缓地踱步,不出二里地,地上就覆了一层薄雪。待走到将军府大门口时,浅雪已经没过了鞋底。

“咴昂昂!”今天不想回军营嘛。

枣儿见秦牧还牵着她在往前走,赶紧咬住他的衣襟,撒着娇直哼哼。

秦牧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小家伙的眼睛软软润润的,像蒙了层水膜,这还是匹未成年的小马呢。他心头一软,便道:“今日便允你到府中睡一晚,明天——”

枣儿只听他说到这里就够了,她欢呼着“咴”了一声,兴头头地跳进了门槛里,直奔宋昊房间而去。

马房早在八月底时便给各马舍铺上了厚厚的稻草,再过两日,栅栏就会换成更能抵挡风雪的木板。每年夏天的驱虫,冬天的保暖是马房工作的重中之重,但马房里弄得再干净暖和,能有人类住的地方好吗?

随着天气一日冷似一日,枣儿是越发不爱往马房去了。昨天红红住的马房已经安上了厚厚的木板,据她说,那里面又黑又湿,并且一点也不暖和。

秦牧这家伙太狠心了,哪怕枣儿后面表现得这样好,他最多就像今日一样,偶尔许枣儿回来住两日,没再松口让她重回将军府,得想个办法重新住回将军府才是!枣儿早就打算好了,所以才想尽办法也要赖在将军府不走。

闻声而来的紫郢笑着迎上秦牧:“将军又带枣儿去了月牙潭?”

秦牧嗯了一声,抬头看着天色,道:“怕是钦天监说对了,今年或者又是个极寒的天气。”往年北疆落雪也早,但最早也要到九月中旬去了,而且万没有一上来就下这样大的雪的。

紫郢吸了口气:“您是说,今年怕那边又不好过了?”他手向北指了指。

秦牧半敛下眼皮,半晌方道:“再看吧,现在说这个或者早了些。不过,”他话头一转,看向紫郢:“这几日你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紫郢正准备答话,忽见前头一人打马而来,到了秦牧面前勒缰下马,面带喜色地冲秦牧抱拳道:“小将军,吴老将军派人来了,说是要见您!”

秦牧与紫郢对视一眼,均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吴老将军正是秦牧在军中时的顶头上司——定北大将军。他是秦牧父亲的老下属,自秦父战死边陲之后,便成为了新的定北大将军。

吴老将军打仗的本事不如秦牧父亲,但擅于经营人际关系,在朝中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颇吃得开,就是对秦牧这个死了爹的老上司儿子,他也不因其失恃而错待。自从秦牧年初被皇帝解职之后,吴老将军并未因此疏远秦牧,不止对他仍滞留燕子屯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且暗下里提供了不少必要的帮助。

只有一条,他毕竟身为一军主将,不好做得过于明显,方便虽仍给,但像这样明公正道地派人来点名见他,还是他解职之后的头一回。

三人一马踏着细雪到了营帐,来人喝着茶水在帐中等候多时,秦牧看去不由先皱眉,此人却是个熟人。

“邵——”紫郢只叫了一声,便被邵文盛用手势止住。

后者笑眯眯地搁了茶碗起身,揖手道:“鄙人邵钱粮见过诸位将军了。”

紫郢张张嘴,结巴了一下:“邵,邵钱粮?邵少爷,你什么时候成了定北大将军的钱粮官?”

邵文盛笑道:“我如何不能成?”又转向秦牧:“秦小将军,在下这回可是来给你送财的,你就一杯清茶想打发了我?”

听到邵文盛报出自己军职之时,秦牧便猜到了他的来意,此刻听见他亲口说出,一向板得死硬的石头脸上也是带了两分喜意:“哦?朝廷拨的饷来了?”除了春天时,户部像打发叫花子似的给了北疆一半不到的军饷,夏天的饷一直到九月份都没见踪影,如今等着盼着,催着求着,可算来了。

邵文盛竟似有些牙疼的模样:“是啊,来了,还不少,这回顶够你们用。”他仿佛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又问:“昊哥儿在这还好吧?等我这里事办妥了,我去看看他。”

被邵文盛点了名的宋昊却不是很好。

邵文盛一来,秦牧就又恢复了成天不见人影的状况。

枣儿没了某人管束,恨不能每天找着机会回将军府睡觉,宋昊的病就是她半夜发现的。

意识到宋昊情形不对时,他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枣儿用舌头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感觉烫的吓人,连忙拨了门闩就朝秦牧的院子跑。

等秦牧带着郎中赶到时,宋昊烧得全身开始发红,闭着眼睛又是哭又是喊的,一声声不知在哭叫着什么。

“小公子是忧思郁结于心,又恰逢夏秋交替,没有注意添衣保暖,才突发疾病。”郎中诊完脉,开了一张药方,道:“老夫先开这副药让小公子吃着,只是这药是发汗用的,心病尚须心药医,无法缓解小公子的郁结之症。”

邵文盛也闻讯赶了过来,纳闷道:“这小子我前几日不是还见过吗?他生龙活虎的,完全没瞧出有病啊。”

话一直不多的赤霄却突然道:“宋世子,他这是,想家了吧?”

房中一阵沉默,仍是邵文盛先开了口:“是啊,说起来他老子也是真狠心,居然把不足十岁的独生儿子丢在这不毛之地一丢就是小半年。这小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想家想得紧吧?”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去看秦牧。

秦牧瞟他一下,他像被什么蜇了似的,急忙调转眼神,却听秦牧道:“你不用故意说给我听,我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再过三月年关将至,从这里到京中也要走一两个月,待他养好病后,我派些人送他回京过年便是。”

邵文盛这才暗舒一口气,口中还笑道:“你误会我了,我可没这意思。只是他这里现下离不了人,只有这两个小侍童在,怕是不成吧?”

这却不必犯难,秦牧立刻道:“前几月侯府来人不是送的有个小婢吗?让她来照料宋世子。”

枣儿一直趴在床头担忧地盯着宋昊,这些人也没赶她出去,她听到了秦昊的话,想了片刻才想起来他说的那人就是小芬。

说起来,小芬自从被张倌人带在身边教导后,枣儿也不能时常见到她了,有时小芬忙起来,几天见不到面也是有的。也因此,马房对枣儿的吸引力愈发不剩多少了。

就像最近几天,小芬一直在跟着张倌人为马儿熬制祛寒活血的药汤,一人一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还让她给枣儿梳毛做发型了。

事实上,这个梳毛的活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被秦牧接手了。枣儿起先还不自在,但跟小芬的轻柔细致相比,秦牧除了不肯给她辫辫子外,他梳毛用的手法又快又利落,是一种跟在小芬手下不一样的爽感。时间久了,枣儿觉得,他梳得也不错,就慢慢不再排斥他了。

两人商量完这些事,邵文盛似是才注意到枣儿,问道:“这不是我先前卖掉的那匹柔然御马吗?怎么又被你买了来?”

他竟是识得枣儿来历的!

枣儿耳朵一竖,立刻警惕地看着他:枉她一开始看到邵文盛时还假装不认识他呢,原来这家伙早把她认出来了,只是一直忍到现在才说出来而已!他想干嘛?

秦牧早从宋昊口中得知枣儿之前被邵文盛买过一次,此时听他叫破她的来历,也不意外,故作不懂道:“什么王庭御马?”

邵文盛一愣,这小马相貌特殊,虽只与她相处几天,他是绝不会认错的,但秦牧一说,他立时反应过来了,失声一笑:“罢了,你是不惧这些烦难的,却是我多虑了。”又打了个呵欠,“才睡下又被折腾起来,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这小鬼。”

宋昊的病来得极陡,却一直绵延了半个多月才慢慢好尽。待到郎中说他可以不再喝药后,时间已经快到十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