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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阳高照(71)

作者: 单寅 阅读记录

他缓缓抬起头,像猫咪一般睁开清水似的双眼,连月光都不敌他满眼温柔。眼神渐渐明亮起来,他看着处于呆滞状态的我担忧的问道:“你要去卫生间吗?”我噗嗤笑出声,摇头赶紧起身,这样不礼貌的观察他应该不喜欢。“怎么不睡啊?”他起身、手搭在我头上引我走向床边。我低声道:“好像睡醒了。”“你哪是睡醒了,你是不是有择床的习惯?”他看我爬上床,站在床边问道。“还好吧,就是有点胆子小,一个人怕黑。”我尴尬的说道,他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转身把椅子拿到床边,他坐在椅子上把腿搭在大床外边的空处,我窝在被子里挪挪身子,给他腾出更多的空间。他也明了的笑着道:“现在还怕吗?”我咧嘴笑开:“不怕了。”“问一个不该问的事……”他迟疑开口,我点点头。“你今天为什么哭啊?”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抬眼看他,心下想着要是告诉他我今天的遭遇他会不会和我断了朋友之谊。“男性施暴者和女性受害者,你站哪一边?”自己的映射并不准确,我把自己裹得似蚕蛹一般翁声道。他懒懒地靠在座椅上,闭了眼睛思考着我没头没脑的问句,良久不语。“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强者加害弱者,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弱者这边。当然强弱也只是一个参照说法,有时候双方会转换,不一定男性就是强者女性就是弱者。总体上,这个社会对于女性的迫害还是很厉害,女性在大多数时候是需要被保护的……”他迷迷糊糊的说着,却说中了我的心事。“所以说,你哭的原因是这个吗?”他挪了一下身子,调整好睡姿温柔道。“差不多吧,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的软弱,才知道我就是外强中干的黔驴,碰见危险和伤害只能忍而不发,像个傻子一样……”我絮叨着,心里的难过虽然变淡,却依旧漫过心头,掺着月光变得薄凉。“你能详细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吗?”他试探道,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这样的二次伤害意味着什么,但是我愿意这样被伤害,这样的伤害就像把毒蜘蛛咬的伤口放在火里烧是一样的原理。我如果一直不去倾诉和释放,那伤口一定会溃烂得越来越深,永远无法痊愈。

我尽量避开敏感的语句,简单叙述了事情的全过程。看着他的眼睛,我还是禁不住去想另一双眼睛,那双充满罪恶和肮脏的眼睛。眼前的这人在我说完这个过程之后一个劲的说我傻,“你怎么不报警呢?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当时你就应该守在浴室门口等那个杂碎出来,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他转身去开灯,作势欲出门报案。我恹恹的笑了一下,掖好被子摇摇头:“当时都没能抓住,现在去不过是徒增事端。就凭一双我没看仔细的眼睛哪能破案?要是不能破案,这谈资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就算你找不到那个人,你也可以起诉那个澡堂啊。他们既然开门做生意就应该负责每一个顾客的安全啊,这点都做不到,谁敢去他们店里洗澡啊!”他气愤道,睡眠不足的眼球沾了血丝。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我不禁笑出声示意他小声,隔壁的人要是被他吓醒,人家该向房东投诉了。“正因为人家开门做生意,才不会让有损名誉的事情发生。如果我一个劲的起诉,好则我获得一些赔偿费,事后人家寻机报复。坏则人家给有关人员塞些钱,把我的名声越传越坏,我狐狸没打成还沾了一身骚,你说那个是好的选择?”我给眼睛蒙了一层被子,白光有些刺眼。我听到他缓步走至座位上,轻声落在椅子上。“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就这样算了吗?我相信有如此遭遇的人不止你一个,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他低声道,语气夹杂着不敢和气恼。我拿开被子睁眼笑道:“人家有钱,办事的人也爱钱。我一个高中女生,谁能为我考虑。就今天我的观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才不管你的死活和感觉,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同样,那些部门的人都是所谓的正常人,这就意味着其中的大部分人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利益为何物?除了有型的财产就是无形的财产,有钱人能轻易掌控人心和事态,蒙冤死去的人多了去了,我这都不算什么。”他无奈的看着我,眨着眼睛显得很好看。我微笑道:“今天又蹭饭,又蹭床的,我可不敢再欠你人情了。”他摇摇头,显然不同意我的观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有仇必报不是你的风格吗?”他笑道,想必是想起了初三那年我折着他的手指让他求饶的景象来。“越长大越怂,哈哈。”我笑道,他也跟着笑起来。

话题终止,两个人看着彼此那还有睡意,他打了哈欠眯眼睡去,我也知趣的转身闭眼。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鸠占鹊巢的歉疚感爬上心头,再转身他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样子,沉沉睡去。见他睡实,我轻声下床,免得吵醒他。我站在他身后,有胳膊圈住他的前胸,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脑袋,咬着牙想要把他挪到属于他的被窝里去。快要十月的夜晚有些凉意,要这样睡到天亮应该会生病的。无奈快要成年的男生体重实在是瓷实,我捣鼓了半天他还是像酸菜一样软在我的臂弯里,抬不到床上去。“单程阳,去床上睡。”我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小燃只要这样一喊,自己立马就能睡到合适的地方。他睁眼看着我奇怪的动作,诧异道:“床是你的,我睡了你睡哪儿?”“哎呀,别废话,你赶紧去睡。我要回学校了。”他晃晃悠悠的倒在床上,想必是瞌睡极了。“几点了啊,你回学校?”他迷糊着道,我替他掖好被角像哄孩子一样:“太阳都照屁股了,你好好睡会儿。”他不再言语,我见这人闭着灿若星辰的眼睛,垂下来的睫毛温柔的就像他自己。看来坐在椅子上一夜未睡好,我看着窗外稍微见亮的景象,应该可以回去了吧。手摸向裤兜,才觉手机不在。今天恍恍惚惚的,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否把它带出来过。那么重要的东西我应不会放在寝室里,换了衣服应该在我兜里。我分析着有可能掉在单程阳床上,要是母亲打来电话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未能起身的我又悄悄开始在他床上搜寻着手机,自己裤兜所在的位置可能性最大,可现在那块区域被单程阳压着,我总不能去他屁股底下找吧。我迟疑着,进退两难,要不要叮嘱他不要动手机,但是这样显得好生分。这要是找不着,估计会闯大祸。我正犹豫着,手机很应景的响起闹钟来。我心下着急生怕吵醒这屋子的主人,我快速揭起一角被子,探手进入亮光微弱的地方,被某人暖的发热的手机就是固执的待在原地,我只触摸到它光滑的边角,无处下力。他睡得很沉,就这样的响动他依旧纹丝不动的压着手机,他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不觉外界的纷扰。

床太大,我手太短。我趴在床沿上,伸手拿着手机,无奈一次一次从边缘擦过。我往前探了身子,不去管蒙在头上的棉被。我轻轻推推他的胯骨,他也配合的向里挪挪,终于拿到手了,我心下高兴,闹钟又开始响起来。他像是被吵到,他翻身撞到我还蒙在被子里的头。我手忙脚乱的点着手机,被撞到的头疼的就像抹了辣椒水在表面。我大力推开他的长腿,爬出被子大口呼吸。揉揉头、整理好衣衫想要离去。“靳佩,你不要走……”他喃喃出声,似在祈求一般。正因为熟识,那个名字我才听得格外清楚,即使他说的很含糊。脚步就像被胶水黏在地上,我转身看他,剑眉微蹙,他紧紧抓着被角,那干净的脸覆上哀伤。我走过去,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摸摸他的头,轻轻揉了揉他的太阳穴。见他面容舒缓,不再说梦话,我把椅子放回原位,就像昨天我不曾来过这里。收拾好心情,我关门离去,这个人真是长情,惦记着初恋的男生看起来都很欠扁。后来才知道,是男生都对初恋念念不忘,而我已经习惯过眼云烟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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