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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阳高照(35)

作者: 单寅 阅读记录

回到寝室,于雪瑶满面春光,抑制不住的咯咯傻笑,我知道那二人定是好事不远,笑看她一眼,再看室友们也都心知肚明。这姑娘把什么都写在脸上,我们无需多问便了如指掌。爬上床,敛了心神,提笔疾书。做了一套数学练习题,后面的难题写了一半就继续不下去了,大脑罢工思维运转不起来,我便悻悻合笔。从枕边的书堆里搜寻着明天要讲的英语试卷,老师的进度稍慢一些,我见缝插针的赶超了进程,早就完成了。试卷掩盖下的狼眼忽的出现,黑沉的夜里,着实吓了我一跳。幽绿的双眼泛着淡黄的光芒,让我记起了书的主人。明天拿去还给他吧,我心想,从此形同陌路,留着它徒添不快。

苏岑下晚自习从窗前经过,我提着书包匆匆追了出去,自动忽略了某女咬牙切齿的表情。“苏岑……”我迟疑出声,那身影一僵,这是上次联谊月余后,我们第一次说话。转身,入眼的是那深邃的眸子,黑沉如夜,横目泛波。我心中苦涩却装作洒脱的把书递给他,垂首抬步。“梁炎,你等等。”他似好久不说话一般,嗓音夹杂了一丝干哑。我心一颤,尴尬的不知该去该留。不等我回答,他已经行在我身侧,迟迟不语。走到人群拥挤的楼梯上,我忍不住打破了僵持的气氛。“以前说过的话,从今天起就不作数了……”我沉沉开口,放他自由,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我偷瞥他一眼,他却虚目看向外面的暗夜,良久不语。我心中懊恼,哪有这么故作矜持的男生,明明很高兴我这样说,面上却装得冷冷清清。“可是我发过誓了……”他喃喃道,似在说给自己听。“呵呵,你不是君子,请不要玩驷马难追,一诺千金的游戏好不好……”我禁不住笑出声,这人真是别扭。他被我噎了一句,转眼看我无了淡漠,眼里盛了些许笑意。“你……不觉得委屈了吗?”他语调轻柔的道,“人要学会翻篇,聪明的人更要学会往前看……”我玩笑道,心中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再不语,只是嘴角噙笑的看看我,复而转头行路。说完那些话,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也不想生命里再添一份恨意。我要恨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个梦里的父亲。

心绪飘散,我们一路无话又像回到几个月前,没有尴尬也没有话题。如此甚好!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高一上半学期在各种情绪的混合下,变成了一壶兑水的酒精,沉淀在了时间的长河里,随波逐流,飘然远去。西北的秋季,凉风携着寒意,乌云伴着细雨。入了末月,冬季疾驰而来,我们未曾留意窗外的风景,只觉门缝里涌进来的冷已变质。

秋天的心意积攒许久,终于在雪花未落之前鼓足勇气,心含期许,悄然吐露。舒冬终于忍不住,眼里闪着贼光,塞给我一纸书信。见他挑眉炫耀,我心想这小子应该是被桃花砸中了。打开重重折痕的信纸,上面的粉色桃心惹得我禁不住笑出声,这小女生还挺用心的。舒冬凑过来和我一起欣赏纸上的溢美之词,倾慕之意。“你看了几遍,说。”我笑道,这人一定很享受被人夸奖的感觉。“也就两三遍……”他呵呵笑着,我斜目看他,“也就三四遍……”我再看他,“哎呀,讨厌啦,人家也就看了六七遍。”他娇嗔着,我打了寒颤,一身的鸡皮疙瘩。再看落款署着林苗苗,我斜眼看舒冬就快要亲上信纸的表情,翻了一记巨大的白眼,狗熊难过美人关,一副十足的软骨头像。“睡觉是不是都抱着呢?嗯?”我笑着问他,他下意识的点头。“没出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我要吃喜糖!”我咕哝着怨念道。他拿过我手中的信,笑道:“你冬哥我心情好,说想吃什么类型的糖?哥给你买,绝无二话。”“就冲你这句话,兄弟我也得祝福你花前月下,幸福美满,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命比纸薄……”未等我说出下一个词,舒冬便毫无温柔的捂了我的嘴,“梁火火!再说一句,信不信你哥我明天给你喝西北风!”我笑着挣脱他的控制,讨好着点头:“哥,莫生气,你老弟我更爱吃糖。”下了晚自习,他一脸幸福的等待着自己的苗苗仙女,挥手让我赶紧撤退,少当灯塔。我撇撇嘴,趁他不注意,敲了一记爆栗便夺门而出。

身后传来舒冬夜叉般的叫骂,我大声笑着在人群里寻找落脚之地,一路小跑至楼梯。眼前的璐璐和飞羽兄,中规中矩的谈笑着,未曾留意身后我的目光。但愿他们能就这样不浓不淡的下去吧,或许我们太孤单。或许我们太幼稚,或许我们太单纯,不管出于何种心理,我都希望你能幸福。璐璐,你这么热心可爱的人一定会幸福对不对?舒冬也有人陪伴了,我真心替他高兴,那样努力乐观的人也应该获得更多的美好。但愿林苗苗不是一时兴起,但愿舒冬能敞开心扉,但愿他们能善始善终吧……我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为所有人的祝福了一遍,却唯独不能祝福程阳,没法祝福苏岑。单程阳,陪在你身边的会是谁呢?

早上起床,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混沌。出了门,刮来的寒风毫不怜惜的刺向面门、鼻腔……冷气穿行至胸腔,凉意窦生。脑袋也跟着清明起来,这天是要下雪了吧。也不知道妈妈和小燃有没有生炉子,家里烧的炭还有没有呢?离上次回家快一个月了,这周末要回去看看她们。心情和天气一样低落,匆匆行至教室,手脚稍微暖和了一些。老干部过来巡视了一圈到校情况,六点十分班长负责点名,除了舒冬全员到齐。我拿了书本向外行去,从四楼往下看,总会看见迟到的学生匆忙奔跑,舒冬应该会来吧。我低头背着书,向下看了几次,那人终于蹒跚来迟,身边跟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手里拿着舒冬的书包。不再担心,我进了教室专心背诵。行至门口,却只见舒冬一人走来,我调笑的看他,他把书包扔给我,抑制不住的嘴角上翘,露出他的大白兔牙。我打开书包,里面果然装了花花绿绿的糖,拿了一颗就塞在嘴里。许是大爷烧的不尽心,教室里的暖气还是不能驱散所有的寒意,舒冬搓着通红的双手,笑着看我嘟嘴嚼糖。“今天好冷,你没冻着吧。”我咕哝着问他,“梁炎,请用你还未瞎的双眼看看我的纤纤玉手,你说我冻着了吗?”我被他认真的神情逗笑,抿嘴咯咯笑着,生怕嘴里的糖水滴落出来。“过来,你梁哥今天大发慈悲,给你暖暖。”我向他勾手,他一脸谄媚的伸过手来。我的手冬天在室内总是出奇的热,我今天就大方一次给舒冬匀点。他见我包着他的大手,脸上没有一点感动,只有贱贱的笑着,边笑边把脸也贴上来。我瞪着眼睛威胁他,他看我挑眉斜目,谄媚的挪开了快要达成目的的大白脸。“暖和了吗?你梁哥我是不是特大方,特温暖?”我吧唧一下嘴里的糖,放开他的手问道。“呜呜,梁哥,冬冬好感动哦……”“去死……”真是受不了这人一副假装的娇弱样,我咬牙道。好好的一个男生,怎么说变娘就变娘呢?我叹息摇头,祖国的未来啊……

第二节的数学课,老师站在讲桌前,踩着高跟鞋也只露出了脖子以上的部位。许是怕我们看轻她,这位女老师脸上挂着千年不花的寒冰,我们都像小白兔一样,只有认真的听课,没人敢造次。老师气场太强,不乖会被扇耳光。还记得那次班长上课玩PSP,身高不足一米五的数学老师,跳起来甩了七尺男儿一个清脆响亮,令人终生难忘的耳光。从此之后,我们看见数学老师,跟看见魔鬼的眼神绝无两样,但是这是个很敬业的魔鬼老师。板书写得认真严谨,下课的十分钟总会被她自动转换成二十分钟,一拖便是整个课间。黑板上的符号浮动在眼前,我脑子乱成一锅粥,再看舒冬他倒是认真聆听,还时不时的点点头,貌似很明白的样子。我硬着头皮听着,左眼一转,便看见窗户外面的灰色被白雪代替,不是片状的鹅毛大雪,而似筛子里洒落的面粉,细小的颗粒,随风抛洒在天地间,说不尽的冷清。远处的山覆上一层青白,再远一些都被隐没在白茫茫之中,天地同色,冬返风景残。胳膊被轻轻戳了一下,我回过神,舒冬眼神瞥向老师,我才惊觉自己再看怕是要挨训了。急急收了视线,把断掉的思路苦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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