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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计:六宫无妃(73)

楚策默然不语,罗衍沉吟半晌出声:“她不会反悔吗?她毕竟是北燕公主?”

“她没得选择,要么先下手为强,要么再让北燕和东齐来一回联手将自己逼上死路。”楚策淡淡出声,眉眼间清冷一片“这个世界,一向都是这么残酷。”

“可是燕之谦一旦以此事做文章,北燕圣皇欣公主勾结外敌,谋害北燕的罪名……是会受尽世人唾弃的。”罗衍沉声说道,更有可能让其陷入绝境。

“派人暗中护送,让她活着回朔州。”楚策拂袖起身,出船舱,她已经上岸消失在熙攘人流之中。夜风呼啸吹得船头的男子青丝飞舞,一身墨衣仿是要融入这无边的黑夜,身后的夜空烟花齐放,火树银花,绚丽夺目。

他赫然回头,望着不远处高高的观星楼,有遥远的记忆从心头奔涌而来,眉目英朗的少年牵着清丽动人的少女一步一步走上那座高楼,看尽万家灯火,烟花漫天……

寂寂深宫,世态炎凉,所有人都将他遗弃,却有那样一双温柔的手伸向他。

她说,楚策,你还有我。

然而,他终是负了她一世深情。

船头之上,墨衣飞扬的帝王闭目深深叹息,如今的他……还有什么?

☆、擦肩而过1

夜色沉沉,月光如华。

冷风呼啸的大年夜,锦州官道之上一群人纵马如飞,直奔凤阳城。

“死人妖,你还睡?”萧清越一掉马头望着后面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祁月,狠狠在他的马上抽了一鞭,马儿吃痛狂奔而去,随之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萧清越,你谋杀啊!”差点从马上摔下去的祁月陡然惊醒,怒声大吼道“年都不让人过了,还不让人睡觉了。”

“要不是你把消息接晚了,我们至于这么赶吗?要是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姑奶奶我把你剁了喂狗!”萧清越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怒吼道。

前几日祁月才接到消息,楚帝将潜伏在西楚的漠北探子都一个个不动声色揪了出来,从朝廷到军队,多达数千人。如今漠北归小烟统治,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容许自己的部下无辜送命,接连又接到消息,她竟然与西楚大帝暗中凤阳城约定会面,这本是一个月前就定好的事,但大夏的探子到近日前才探得消息。

“你也太小看了你妹妹吧,能够一统漠北的人会是傻子吗,她敢去自然会有所准备,再说楚帝就算再狂,也该知道她与大夏的交情,不会动她啦!”祁月满不在乎地说道,抬眸望了望前面一马当先始终不语的修聿,神色颇是无奈。

“他不敢?他已经不止一次差点让小烟送命,都是你个死人妖,一个月前的消息,你竟然这么久才探到。”萧清越不悦地吼道。

“漠北又穷又冷,楚帝他是疯了才会想打漠北,既然约她见面,肯定是另有所图。”祁月面色倒是淡定的很,不像某人一听到那女人出事,什么沉稳睿智,君王气度,都见鬼去了,跟个白痴一样带着他们往凤阳城跑。

萧清越闻言秀眉一拧,静心一想那死人妖说的也不无道理,楚策要取漠北挥军压境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要约小烟在凤阳见面呢?

“我看哪,这西楚大帝将来会是咱们夏大皇的头号情敌,肯定是瞧上咱们的皇后娘娘,想强抢了吧!”祁月唯恐天下不乱地分析道,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最前面的人“论权势,地位,相貌,没一样输咱们主子,我要是个女人也会……”

“狗嘴里吐不象牙,闭嘴!”萧清越杀气腾腾地吼道。

有时候她真的不得不感叹造物者的神奇,这个男人真是好死,毒舌,贪财,狡猾,自恋……几乎世上男人所有的劣根性仿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吐象牙?你吐两牙给我看看?”祁月侧头笑眯眯地求教。

“祁月!”冷沉而威严的声音自前方传来,祁月敛起笑,乖乖地闭上嘴。

“皇上,翻过前面的山就到凤阳城的地界了,天亮之前一定能赶到凤阳城的。”祁连望了望并驾齐行的夏皇,出声提醒道。

他难以想象那个远在漠北的女子对这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他知道因为她的失踪,这个人两年难见笑颜;因为想要帮助她保护她,他舍弃了安逸的生活在这乱世中争权夺利;因为她的一封信,他欣喜数月,贴身收藏着时常会取出一遍一遍的看……

凤阳城的烟花一连放了数个时辰,她在城中来来回回走了好久,不为旧地重游,只是不想再从安家人口中听到阿四和小言这两个名字,以及关于他们的故事。

十年光阴似箭,往事如烟云散尽,有些人,有些故事,终将成为过去,有些情愫,终将被鲜血和白骨埋葬。

天色将明,她回了安家,任重远正在门外来回的焦急踱步,远远看到走来的人影,快步走了过来:“领主,没事吧!”

她淡笑摇头:“没事,只是人太多了,迷了路了。”看到院内还亮着灯火的屋子,道:“叫上千千他们出来,咱们要回去了。”

“回去?”任重远不解问道,不是来与楚帝商议和谈之事吗,还没谈就要走?

罗衍大步从里面出来,见她一身风尘,道:“燕公子回来了,进屋坐坐吧!”她果真还是躲着不愿来这里。

她侧头望向任重远,吩咐道:“叫千千他们出来,准备走!”说罢举步随着罗衍进门。

屋内烛火明亮,一身墨色锦袍的男子敛目靠在榻上,面容俊美,线条精致如神祗,神色沉静如无害的孩子,听得进门的脚步声,锐眸一扬,顿时冷酷如地狱阎罗。

那凌厉的眸光刺得她一震,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她开始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得仿佛她从未相识过,深深吸了吸气,平静道:“楚帝的条件本主已经答应,什么时候放人?”

楚帝拂袖坐起身,语气清淡:“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燕之谦可是下了血本要让你死在路上。”

“本主生也好死也罢,用不上楚帝担忧。”她淡声道。

“只要你活着回到朔州,朕自会将你的人送回去。”楚策道。

“最好别食言。”她冷言道,转身便朝门外走。

“等等。”楚策淡声唤道,沉吟半晌出声,道出心中的疑问:“你好像……很恨朕?”

他不止一次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杀气,那样深冷而凌厉的杀气,强烈得似要摧毁一切。

她心头一震,面上了无波澜,淡声道:“楚帝严重了,你我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本主不恨些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是的,早在四年前她们就已经再不相干。恨是因爱而生,她放下了,不爱了,又何需要再恨下去。

她舍弃曾经的软弱和善良,在这乱世之中争斗杀伐,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坚强,可以守护自己所在意的一切,任何人胆敢侵犯,她必让其付出代价。

即便是你,楚策。

烟落前脚出门,青龙便疾步进到屋中:“皇上,夏皇带人离开了中州,朝凤阳城来了,估计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楚策闻言眉眼微沉,侧头望向窗外,冷风呼啸而起吹起女子宽大的皮裘,益发显得身形削瘦,她的身上没有女子的娇柔,却是带着刀锋般的冷锐之气,那样的耀眼夺目。

窗外,女子翻身上马,一行人扬尘而去。

“罗衍,咱们去会一会这个大夏皇帝!”楚策一撩衣袍起身,浑身不可一世的冷厉之气。

那个他数十年来想要超越的王者,待到天下大定,他定要与他分个高下,一山不容二虎,生死成败总要见个分晓。

罗衍微一怔,夏皇一来定然介入其中,计划的一切恐怕都要改变,可是进攻北燕已是势在必行,耽误不得。

烟落一行人策马出了凤阳,勒马望着下面辽阔的平原,坦然言道:“你们随我一道征战漠北已有两年,我不想欺骗你们什么,和谈之事昨晚我已然和楚帝交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