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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计:六宫无妃(27)

断剑拔出,鲜红的血顿时喷溅而出,她无力地闭上眼,跌进温暖的怀抱。重生的岁月是那样绝望而孤独,仿佛是坠入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怎么也醒不来。

她倔强而执著地守着这份仇恨,不敢依靠任何人,不敢相信任何人。这一刻,她开始眷恋这个怀抱的温暖,即使……只是片刻。她已经死寂的心,没有能够救赎的。

无边的寂静,只有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一向处事不惊的他,神色有些慌乱,温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快速地将伤口止血包扎。

“我欠了你一条命。”她微微抬了抬眼,声音虚弱而无力。

他低眉紧紧盯着她的眼,语声郑重如盟誓:“那就还我一辈子。”

她勾起苍白的笑容,轻轻摇头,强自撑着站起身:“你我,是敌非友,今日你不杀我,将来会后悔的。”她与萧家不共戴天,他帮着萧家,就是敌。

修聿定定地望着她,眼底难以言尽的复杂,似是在做着异常艰难的决定,过了许久:“我从来不想伤及无辜,只是想……守住那个秘密。”他闭上眼,低声叹道“无忧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西楚的太子,是楚策和洛皇贵妃的儿子。”

☆、无忧他……不是我的孩子!2

如同一道惊雷从头顶劈下——

“你说什么?”她慌乱地抓着他的衣襟追问,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无忧……是谁的孩子?”

修聿望着她目光微滞,缓缓低眉,幽幽叹息道:“他是……西楚的太子,楚策和洛皇贵妃的儿子,她们并没有死在那场大火中,我以为这个秘密可以随着她的死而埋藏。”那含恨而终的女子和那无辜的生命终究还是要卷入这肮脏的皇权争斗之中吗?

她一把捂住嘴,眼底的泪刹那间决堤而出。

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

她的孩子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曾经答应过她,永远不会带无忧踏足沧都,然而终究还是来了。”修聿叹息低语,眉眼底是抹不开的浓重“我没想到会冒出假冒皇贵妃的事,你和萧清越又很快查到了伽蓝寺,寻到冷宫里的玉佩,我担心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一旦无忧的身份被揭穿,他就再难有平静的生活。”

她按捺住激动不已的心情,颤声问道:“你又为何知道……我就是假冒的?”

如果无忧是她的孩子,如果她没有死在那场大火,为何,为何她没有一丝印象?!

“她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我亲生将她埋葬,如何……如何还会活在这世上?”他静静地望着洞中七彩迷离的光,目光幽远而沉静,似是陷入了深沉遥远的回忆:“我虽在中州多年,但先帝在位时每年也会暗中回沧都来,纵然与洛家并未正面交集,但还是熟识的,洛烟是个单纯又善良的丫头,被他们那样伤害该有多恨多痛!”

烟落深深蹙眉:“你认识她?”若是相识,为何她的记性中没有一丝印象。

他抿唇一笑,缓缓言道“算是吧!那时候她眼睛看不见,并不知道我是谁。先帝钟情于洛夫人,一生都未立后,更将洛烟视如亲生疼惜,洛相感念先帝这份成全之意忠心辅助先帝,先帝驾崩前曾派人送密信到中州,让我务必护得洛家周全,然而当我赶去沧都,一切都晚了。”

她默然回忆,曾经有数年间她是一直失明,大致是在那时候遇过他吧!

“我不知道是什么的力量让她那样坚持要生下那个孩子,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剖腹取子,让无忧活了下来,为他取名无忧,希望他一生真的可以平安无忧。”他眼底涌起深深叹息,每每想起那一幕,都让他觉得是一场噩梦“可是那个女人在她身上下了四年的毒,无忧出生奄奄一息,就连百里行素也说这孩子难以存活,所幸……这四年的努力还是让平安成长。”

她无力地闭眼叹息:“对不起!”她不想欠他,却早已经欠了这么多。

“无忧虽非我亲生,但这四年我早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他还那么小,我不想他卷入这些肮脏的权谋争斗之中。”所以,他不得不将所有的证据,所有关于他身世的人都抹杀。

她低垂着头,紧紧咬着唇,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沉默,无边的沉默,山洞内寂静无声,水滴答滴答落在清浅的溪水中,分外的悦耳动听。

“既然是秘密,又为何要说出来?”她怔怔地望向他问道。

他朗然一笑,目光沉静而温柔:“人一辈子总要试着相信一次,我相信你。”

她木然地望着他,心思百转千回,眸中难掩的脆弱和迷茫。头顶上垂落的石柱滴落在她的面上,冰凉刺骨,心神瞬间清明,触电般的侧头避开他的目光:“等出了这山谷,你就会后悔你的相信了。”

他在不顾一切保护着她的孩子,她却在算计他,将其置于死地。

修聿闻言眉眼微沉,神色紧定而决绝:“我若后悔,就不会跟你下来。”微微动了动身子,扶着她在石壁靠着,解下身上的衣袍盖在她身上“我出去看看有没有能出谷的路。”

她微微点了点头,听到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压抑在心底的喜悦和痛楚齐齐涌上心头,再敢忍耐不住的捂住嘴低低哭出声来。

无忧啊无忧,那可怜的孩子心心念念的母亲就是她,她却将他遗忘了四年。

修聿走着走着突地停下脚步,沉寂的山洞隐约传来压抑的低泣之声,生生揪着他的心。烟落,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真正相信于我,真正敞开你的心扉。

他快步走出山洞,外面已经是到了午后,冷风如刀一般刮在身上。担心楚策若真对他起杀心,必定会以无忧相挟,他必须快些回去才是,否则一切真的难以挽回了。

然而九曲深谷,九曲十八弯狭长无尽,两侧山壁陡峭难以攀登。

洞穴深处,火光照耀下泛着七彩迷离的光,身材纤瘦的女子闭目睡得深沉,面容苍白而透明,唇角勾着一丝浅浅的笑,沉静而柔和。

修聿顿住脚步远远站着,心头缓缓升起一丝暖流,驱散了这深谷之中的清寒,轻轻走上前去,生怕惊醒了她,望着她唇角浅浅的笑,目光缱绻而温柔。

她微微动了动,手轻轻从膝上滑落,他抿唇一笑握起她的手欲放回原位,眉头骤然拧起看到手心一片血肉模糊,细小的石料嵌入皮肉,心底涌起无尽的自责。

他修长的指轻轻抚过她苍白容颜,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让她变得这么冷漠与沧桑,宁愿死,也不愿相信人。

他小心的将她手心的石粒一一挑出,低头去寻放在一旁的金创药,刚一转头看到洞口处什么光亮在闪,片刻之后面色瞬间铁青,山洞内清浅的溪流无声无息间蔓延进来,他一把拉起她便道:“快走。”

烟落睁眼一看,陡然吸了一口冷声,大惊道:“涨潮?”

外面的河水暴涨,无声无息灌进这洞穴之中,速度快得惊人,这样涨下去,他们就要……生生淹死在这里了?

只是片刻的功夫河水已经涨到了大腿,修聿一手拿火折子朝山洞深处望了一眼,一把拉起她便往里跑,山洞外面低里面高,如今根本出不去,只希望里面会有一线生机让她们等到潮水退去。

修聿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拉着她飞速朝山洞深处跑,踩水的声音响亮之极,潮水无声无息汹涌而至,越涨越高,淹到了两人胸口,她脚下一晃,整个人随着水浮了起来,修聿紧紧抓着她的手:“朝里面游。”

火光骤然熄灭,眼前陷入无边的漆黑,水势越来越高,无声无息间带着致命的杀伤力,水流狠狠将两人推得撞向石壁,她背上的伤一阵撕裂般的疼,全身狠狠一颤。修聿摸了摸前方的石壁,心狠狠一沉:“没路了,快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