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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计:六宫无妃(195)

她径自出了城到了大觉寺的山下,今日下雨,前来寺里的人很少,暮鼓之声庄严肃穆,她缓步走进大殿,仰头望着那高坐莲台之上拈花而笑的佛祖,过了许久许久屈膝跪于那蒲团之上,一如往昔那般虔诚祈愿。

佛祖啊,你若有灵,让我找到他吧!

她敛目一下一下深深拜了下去,而后取过旁边的签筒,求出一签,起身便看到不知何时已经进到殿中的方丈,双手合十点颔首行礼。方丈望着面前的女子微微愣了一愣,这几日听着城中来往的香客说起城中之事,如今这个人女子依旧是那样沉静淡然,却淡得感觉不到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喜怒哀乐。

她将手中的签递给方丈,对方接过看了一眼,伸手道:“施主这边请!”

烟落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她一道进了偏殿,在一方简单的桌案边坐下,方丈将签放到桌上,望向她问道:“施主想问什么?”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看到桌上的笔墨,提笔写下:吉凶。

方丈取过字看了看,道:“施主还是赐一字,老衲一测。”

她低眉提笔,写下一字:修。

方丈取过看了看,平静言道:“修字,佛语阐释世间缘份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人与人相遇相识,便修得是缘,修缘,亦是修心,一切随心意,且行且珍惜,上天自有庇佑,缘份是留给懂得珍惜的人的。”

她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偏殿,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冷凉的风吹来有些微微的寒意,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刚走出山门便看到山下策马而来的萧清越拿着厚厚的大裘,翻身上马披到她身上:“看看你,出来也不穿厚点,不为自己想,也为这孩子多想想,要是将来让楚修聿知道你这么虐待他孩子,看他不跟你急。”

烟落拉了拉身上的皮裘,跟着萧清越一路缓步慢行,回到王府里,夜已经很深了,回到松涛阁无忧已经睡下了,她轻步进了房,看到已经熟睡的孩子在床边站了很久,替他拉了拉被子,轻轻抚过孩子俊秀的眉眼,温柔而怜惜,当初在冷宫之中一身是血的婴儿,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这么懂事了。

无忧,我的孩子,保重。

☆、且行且珍惜!2

天色还未亮,女子悄然从中州王府出了门,连池和祁连早早候在了府外,她没有拒绝,转头望了望还笼罩在夜色中的王府,还会回来的,总有一天他们可以一起回来的。

松涛阁内听到响动的孩子连鞋都顾不上穿追了出去,却只躲在柱子后没有出来,望着母子悄然出了府门,上了马车,他只是悄悄地看着,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萧清越和祁月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怔怔地站在王府门口,夜风吹来,这个秋天的风,格外的冷冽,像刀子一样的刮在人的身上,生生地疼啊!

“这样真的好吗?”祁月喃喃出声道,就这样让他们几个人去岐州,若是再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萧清越闻言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就让她去吧,总好过让她一直在中州天天这么像行尸走肉的活着。”

这中州城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样东西,每一眼所见到的都在告诉她修聿已经走了,让她留在这个满是楚修聿影子的中州,总有一天会把她逼疯的,不管怎样让她去找吧,找不找得到都不重要,只要能让她好受一点。

“是啊。”祁月不由叹道,这样每天在他们面前的娘娘,跟死了有什么两样“现在就当是让她出去散散心吧,等差不多孩子临产再接回来。”

“就那么放着连池留在她身边吗?他毕竟还是百里行素那边的人。”萧清越担忧地出声道。

祁月闻言微微叹息,侧头望了望她:“能有什么办法,这天下这宰医术除了他们师徒三人再无他人,娘娘现在自己那样,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还是让连池留在那里吧,祁连会小心的。”

萧清越闻言点了点头,转身朝府内走去,看到远处一闪而过的小小人影,面色微变,喃喃道:“无忧?”

“什么?”祁月皱了皱眉,跟前上前来朝她望的方向望了望,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刚才好像看到无忧在那里。”萧清越喃喃说道,这个孩子现在真的是镇定得让人心疼。

祁月闻言叹息,而后深深吸了口气:“无忧这孩子,以前是那么天真可爱的孩子,突然之间一下变成这样,不过好,有担当,不愧是咱们中州养出来的孩子。”虽不是皇上的血脉,但这些年皇上视如亲生,他们更是看着他长大的,若不是他们知晓来龙去脉,只怕怎样也无法相信这个孩子会是西楚皇帝的儿子。

“西楚总有一天会知道无忧,楚策要来要他儿子怎么办?”萧清越一边朝拙政园走,一边朝祁月问道,这世上的事,不可以有永远的秘密,楚帝至今膝下无子,若是知道这个孩子,定然会要回去。

“要回去?他想得美?咱们中州王府上下救这个孩子,养这个孩子花了多少心血,他想要就要回去,当初这孩子出生带回来,差一点命都没了,他们干什么去了,现在给他养好了,养这么大了,想要回去,门儿都没有!”祁月火大的哼道,飞云骑上下哪个不是把他当亲儿子似的疼,敢来跟他们抢?

萧清越甚是无语地瞪了眼祁月:“我就打个比喻而已,你用得着这么较真儿吗?说到底那也是楚策的儿子,难不成亲老子不认,跟着你们这一群假的?”

“萧清越,你这什么意思?”祁月不悦地插腰,瞪着她“我们哪亏着那小子了,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怎么着?瞧瞧西楚那帮人,天天板着个脸,活像谁欠了他们八百两银子似的,要跟着他们长大,还不知是个什么可怜样呢?”

萧清越瞥了他一眼,懒得再甩他,大步朝着拙政园走去。

西楚,沧都,夜色深沉。

气势磅礴的西楚皇宫在夜色中显得寒冷而清寂,没有了白日来往的官员,益发显得空旷寂寞,而有人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过了一年又一年。

驻心宫一如往昔灯火通明,西楚皇帝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座宫殿居住了,殿内的每样东西都是以前的样子,仿若那个人从未离去,然而这终究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罗衍悄然步入殿内,楚策坐在内殿,一身墨色的锦袍坐在桌边,满殿青色的纱帷随风而舞,窗边一串已经陈旧多年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悦耳而动听。

过了半晌,罗衍方才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地斟了杯茶,抿了一口也不说话。

“中州那边……可有消息?”楚策淡声问道,他是想问她还好吗?

罗衍抿了口茶,幽幽低语道:“听说是昏迷了好些日子,本来之后……变了个人似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事都压在她心里,如今因为楚修聿的事情,她终于整个人再也撑不下去了。

楚策闻言薄唇微微抿起,轻轻点了点头,如墨的眸子难掩沉痛之色,只有这里,也只有在这个人的面前,他不用掩饰他所有的情绪:“如果我早一点发现玄武不见的事,也许就……”

当初她重病不醒,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玄武根本就没有上船。

“也许等过些时间,她会看开的,到时,我去接她回来,这里毕竟是她的家。”罗衍沉声说道。

楚策闻声轻轻摇头,淡声道:“六年了,我们不得不承认,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

“你毕竟只是一个人,一颗心,兼顾不了那么多人。”罗衍淡声说道。

楚策默然一笑,举目望向窗外夜空,这就是他与楚修聿的差别,那个人可以一心一意,他要瞻前顾后,到最后却顾不上她了,在她走向楚修聿前,他有多少次机会,他却生生错过了,这世上终究没有什么是会一直在原地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