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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青丝:第一皇妃/斩青丝:浴火皇妃(72)+番外

沉默片刻后道:“这茶,妙在三品。”

“三品?”容妃执杯喝了一口,淡眉微扬:“哪三品?”

“一品浓香,初尝虽涩口留余香,令人回味。二品雅致,婉约绮丽,隽永幽长,沁人心脾。三品淡若细水,悠远绵长。唯此,方能悟其蕴。”苍月帝眉眼间似带几分悦色,这茶明显是很得他心。

容妃侧头望向凤浅歌:“修夫人呢?品出什么了?”

凤浅歌怔愣,谁知这一盏茶还惹出这么些问题来,而此时帝妃二人皆望着她,她却不能不答,垂眸望着杯中起伏沉寂的茶叶,淡然一笑道:“人生如茶,心境如水。”

“好一个人生如茶,心境如水。”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三人不由寻声望去,一袭蓝衣锦袍的萧天痕正大步而来,身旁一袭雪衣明亮的男子面目冷峻,目光掠过三人似有微动。

苍月帝见两人来,微一怔,便道:“老四,十二,来了也一道品一番修夫人的茶。”目光掠过凤浅歌与萧飏间。

两人落坐,萧天痕倒是毫不客气,端茶便牛饮一杯。凤浅歌垂眸斟起一杯,默然放于萧飏面前。

苍月帝眸光清锐,望向一旁面色无波的女子:“修夫人倒与朕说说,这人生如茶,心境如水是何意。”这是个聪明玲珑的女子像极了容儿,如今的凤浅歌,修涯,萧飏,似又在重演着他们曾经的人生,让他不禁忆起曾经年少轻狂的岁月。

凤浅歌垂眸望着杯中,缓缓道:“第一道茶,茶香四溢,茶叶浮沉,茶色浓酽,其味苦,如少年。”

萧飏凤眸微眯,望着杯盏中起伏的茶叶。凤浅歌继续道:“第二道茶,茶水交融,柔美清润,茶叶悬浮,若起若伏,甘醇芬芳,如中年。”

苍月帝眸光微动,低眉敛去眼底神色,问道:“第三道茶如何?”

“第三道茶,茶香渐淡,暇思绵远,茶叶静止,安谧超然,绵绵不绝,便是老年。”凤浅歌一脸淡然缓缓说道。

一盏茶,便品尽人的一生,道尽一生沧桑。

容妃沉吟片刻,出声问道:“修夫人……是这茶,还是这水?”

凤浅歌抿了口杯中已经凉透的茶,无尽苦涩:“我愿是这水,而不是茶。”她宁愿一生净如水,静如水,不愿作这茶,一生起伏沉寂。

萧飏薄唇微抿,心底却暗潮汹涌,明知不该进来的,看到她进了园中久不出来,便不由自主随了进来。这一句人生如茶,心境如水,仿似道尽了她的一生。

这一刻,他隐约感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面前这个他所深爱的女子。

苍月帝瞥了眼萧飏的神色,浅抿了口茶,望向凤浅歌道:“果真是个灵慧剔透的女子,说得好,人生如茶,需经世事,方可成器。”

“皇上谬赞了,茶归茶,人生归人生,这些不过是茶余笑谈而已。”凤浅歌淡然一笑,自始至终目光都未敢触及对面的人,她怕那一看,便抑制不住心底肆意涌动的狂澜。

萧天痕牛饮一杯,开口道:“皇祖母到了澄月殿,请你们过去。”

苍月帝起身与容妃一道离去,茶斋中便剩下他们三人,萧天痕望着相对而座的两人默然起身走开,他就不懂这样利用四哥的女人,四哥为何还要念念不忘?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爱一场,梦一场

书斋之内,茶香依旧,萦绕不息,沉寂的听得见外面轻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萧飏轻轻转着手中的茶杯,面目冷然。世上从来没有哪个人敢打着利用他的主意,可是她做了,她利用他去救了她的夫君,明知不该去,他依旧去了。

他恼她,恨她,却依旧放不下。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经历这么多感触,让他痛心如斯。

他们夫唱妇随的美名传遍汴京城,又是紫藤花,又是梦园,又是双双前去普陀寺,这一桩桩,一件件传到他的耳中,如芒刺在心。

凤浅歌抿了抿唇,起身便欲离开,别宫之中人多眼杂,他们见面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关于他们的那些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成为汴京城中的娱乐之星。

萧飏握着茶杯的手骤紧,极致完美的面容更加冷冽了几分:“这么不愿见我吗?”薄唇勾起处嘲的弧度。

接她行至门前,脚步微顿。萧飏默然起手拎起茶壶,将她那空落的杯盏添水,水声潺潺在沉寂地屋内格外清晰。他出声道:“回来,坐下。”

她怔忡片刻转身折回,与他相对而坐。

萧飏冷眸犀利如刃,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救他?”甚至为她不惜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值得吗?那个人值得吗?

他们是同类人,她了解他,他亦了解她,她不是那种会为别人做出如此举动的人,除非那个人对她很重要,才是非救不可的。

那个人有多重要……比他在她心目中还要重要吗?

凤浅歌垂眸静默良久,淡然出声:“没有为什么,我不能看着他死,非救不可。”

任他聪明如斯,身陷爱情的人总有一些东西是自己所看不到的。

他眸光骤寒,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不能看着他死?非救不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性命对她而言就那么重要了。

他死我救,你死我随。

那一句铮铮誓言,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要救他,却要这么残忍地逼他出手去救,她真要将他们之间逼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吗?

萧飏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冰凉而苦涩的感觉缓缓蔓到心底:“或许你说的对,我从来都不懂你的。”

他不懂她为何要放弃他们的孩子,甚至放弃他?

他不懂她为何要对修涯付出到如斯地步?

他不懂她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懂她对他……真的爱过吗?

……

自漠北回来,他便一直久居在梨花苑中,那里的每一处都残留着她的影子,他每天一次又一次回想着他们之间的过往,那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断萦绕于心,他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从相识到别离,这短短一年,却仿似让他经受了一生一世的痛楚,这不似冷宫的煎熬,也不似毒发之时的刺骨之痛,这种痛就像是心头被扎了一根刺,每呼吸一次,每跳动一下,这绵长的痛楚都会传遍四肢百骸。

这种爱,太累太痛了。他的一生有太多需要面对,需要去做的事。这份短暂的爱情,没有冲去他心底的恨,在这个王朝之中,他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战斗下去。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要复仇的决心,即使是爱情。

凤浅歌垂眸执起那杯茶饮尽,那句话是她说出来的,如今再从他口中说出来,听来却是撕心裂肺地痛。

他不懂她?

过去不懂,现在不懂,或许将来……也不需要懂了。

她抿唇直面向他,淡然问道:“四殿下要说……说完了吗?”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不可能让他一直沉溺下去,他是九章亲王,冠绝天下的九章亲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可能只为一个女人停下脚步。

他薄唇紧抿,默然不语。

他想留下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再让她回来,却又怕她再次拒绝。

凤浅歌默然起身,举步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地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凤浅歌,漠北的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欠你了……什么都不欠了。”背后地人缓缓说道,声音一如往昔的清冷,却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最后一次,你若回来,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生死不离。如果……你还要回到他的身边,我们就必须是敌人,生死两难容的敌人。”

他望着那薄弱的背影,薄唇紧抿。

回头啊!浅歌!

快回头!浅歌!

求你快回头!浅歌!

凤浅歌脚步微顿,扶门而立,修长的指紧紧扣着门板,细小的木屑扎进皮肉,尖锐的痛自指尖蔓延至心底,她只是默然听着他的话,未加解释半句。他是权倾天下的亲王,何等骄傲自负,却甘愿利用,要多大的决心才让他赶去精绝城,她无力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