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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怀了龙种(7)

楚淮引一哂,还是错估他的脸皮厚度了,他痛快道:“可以。”

季炀呈上红泥,看着孟侜利落地签字画押,他余光微微一转,果然看见主子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他后槽牙一疼,啧,可不是要高兴,明明是来替姜家保住祖宅,误打误撞捉到了孟侜,还让他欠了一大笔钱,一而二去,等于白赚一个孟侜。

楚淮引收好卖身契,不,借据,大包大揽道:“此事本王会让人去办,你不用管。”

上回在夜色里,也是一句相似的承诺,第二天阿娟就回家了。

孟侜点点头,乖巧信任的样子让楚淮引十分受用。

然而,此刻孟侜心里却在想赌场的线索不能轻易放过,诱导姜信上赌桌的,骗姜瑶花光积蓄的,会不会是同一拨人?

他苦寻不得的突破口,来了。

一把拎起地上半死不活的姜信,孟侜向楚淮引告辞,径直进了将军府,嘭一声关上油漆半落的厚重大门。

“有家务事要处理”,楚淮引作为外人自然不好旁观,眼睁睁看着孟侜连条门缝都不留。

“主子?”

“走了。”

姜信年纪不大,身量已经超过孟侜,完全符合姜家对男儿体质的要求。

将军府里剩下的仆人皆是一些老弱病残,其中又大部分人是战场伤退的老兵或者将士遗孀。以至于姜信被赌场的人按在地上的时候,将军府没一个人能打。

“哗啦——”

一桶水当头浇下,孟侜踢了踢姜信,若不是最后看他有悔悟之心,他才懒得理这个小麻烦。

将军府管家刘伯今已六十高寿,他亲眼看着姜瑶出嫁,老爷少爷出征,最后一个人不剩。姜信进赌场,他劝过,急了还骂过,可姜信表面上应得好好的,转头被人一怂恿,就是什么都忘了。

孟侜严肃着脸,有几分像他舅舅姜仪,刘伯暗暗抹了一把眼角,恍惚间仿佛看见姜仪战胜归来,处理家里不争气地小辈。

姜信甩了甩头,浑浑噩噩地坐起身,朦胧间看见面前有一人,极像他小时候永远也打不过的姜仪。

他瞪大眼睛,膝行过去抱住堂哥的大腿痛哭:“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将军府只有我一个人,堂姐也不来了,我不行我害怕……呜呜呜……”

他哭着哭着突然面如死灰,想起将军府已经被他输掉,姜仪姜瑶更不可能回来。

孟侜推了推如同灰败雕像的姜信,“就知道哭!看清楚我是谁。”

“你、你是孟、孟侜?”

“起来跟我比一比。”

“比什么?”

在将军府除了比武还能比什么,孟侜晃过一圈,这里除了不值钱的兵器,大部分东西都被挥霍一空。

孟侜简直被气笑,转身三两下把姜信打趴下,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肩上担负不起整个将军府的重责就算了,练武也懈怠!你还敢说自己姓姜吗?将军府上下几十号人都指着你吃饭,你连劈材的力气都没,一群人喝西北风?”

姜信面红耳赤,谁说他连劈材的力气都没有!他从地上跃起,牟足了劲一拳挥向孟侜。

孟侜就势一躲,扳住他的胳膊往下一压,姜信直接脸着地。

姜信脸贴着地,口歪眼斜,说不出话,以前姜瑶也爱用这一招,他猛然记起被姜家姐弟支配的恐惧。

孟侜放开他,“你若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就别让刘伯一把年纪了跟你上街乞讨。”

姜信突然再次抱住孟侜的大腿痛哭流涕,从辈分上他算孟侜的长辈,此时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他懵懵懂懂地接过姜家家主的位置,惶恐无助,特别是姜瑶一死,更是觉得孤苦无依,一边惶惶不可终日怕毁了姜家,一边抵制不住诱惑往赌场跑。

孟侜一番话,他像是再次找到主心骨,大哭特哭,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孟侜无奈地动了动腿,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哭?

“刘伯,把他拉开。”

刘伯“诶”一声,两人合力才把姜信从孟侜腿上撕开。

“还赌不赌?”

“不!”姜信摇头,他得了教训,以后他在府在,他死姜家也不能倒。赌场其实不好玩,寻求一时的放纵寄托,现在孟侜来了,他有了主心骨,一股坚定力量滋生四肢百骸,怎么还会去赌场。

孟侜稍微满意,他冷着脸从楚淮引给的银票里面数了五百两,在姜信期待地目光中,交给了刘伯。

“修缮一下府邸,买几个护院,在将军府门前被人按着打,丢不丢人!府里的老人有病没病都请大夫瞧瞧。”

刘伯颤抖着手接过银票,府上很多老人都一身伤病,没钱请大夫,也不敢请,怕拖累姜家,只能硬生生熬着。他知道这钱是孟侜跟淮王借的,心里感激难过复杂交织。

“好的护院,这点钱不够吧?”姜信吸了吸鼻子。

孟侜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让你请现成的了吗!买一些十几岁的少年自己教!府上这么多退役将士是吃素的!凡事听刘伯的。”

姜信跪在地上捂着脑袋:“是是是!”

孟侜整了整衣服,看了一眼被哭湿一大片的衣襟,一阵无语。

“我有事,先走了。”

姜信眼巴巴地看着孟侜,“你什么时候再来?我怎么找你?”

“有事去大理寺找我,别去孟家。”

姜信还不理解那句“别去孟家”,孟侜已经消失在门外。刘伯扶起姜信,简略说了说孟家的情况,叹息一句:“孟少爷日子也不好过。”只不过姜家日子也半斤八两,谁也没精力管谁。没想到,最后是孟侜反过来操心姜家。

姜信眼珠都红了,他以前对这里头的事情不甚清楚,只知道堂姐死后再也没见过孟侜:“我去替堂姐杀了孟甫善!”

刘伯急忙拦住姜信:“少爷!当务之急是重振姜家,让孟少爷无后顾之忧,必要时还有助力。”

姜信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对,他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姜家的每一个人。他架子上抽出一把长枪,顶着一张被揍成猪头的脸,咬牙一刻不停狠练起来。

刘伯老怀宽慰,姜家还有两个年轻一辈,不会让姜老失望……他收起感慨,拿着孟侜的银票,按照孟侜的吩咐,一一办妥。

作者有话要说:数学题:楚淮引和孟侜都觉得自己赚了,那到底谁亏了?

第6章

孟侜对着镜子捯饬自己,脸抹黑眉毛画粗,鼻子看上去不那么秀挺,再点上几颗黑痣,前世他几乎天天要上妆,对这一整套早就得心应手。

他肉疼地从剩下的五百两中,数来数去,最后抽了一百两作为赌资。

希望不要输得太惨才好。

天久赌场坐落在闹市的一条小胡同里,门檐低矮,一张青布掩着,里面却很宽敞。越是靠近,赌徒狂躁兴奋地喊声越清晰。

孟侜皱了皱眉,格外不喜这种环境,让他想起上辈子未进娱乐圈之前,和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住地下室的经历,老旧的居民楼,混乱的治安,街上每天都在上演对骂和寻仇。

他眉梢扬了扬,下一刻已然换了一副表情,脸上装着初入赌场的好奇和跃跃欲试,嘴角半抿,两眼放光,明晃晃告诉所有人“我有钱快来宰我”。

很快有人把他带到一桌“十两起押”赌桌前,这个世界赌钱的花样还没那么多,买大买小为主。孟侜假意抠抠搜搜地掏出十两放上赌桌,周围人一阵嘘声。

热火朝天之中,孟侜面前白花花的银两越积越多,有人悄悄离开,他目光一闪,做出收手的样子,把银子都拢进兜里,笑得见牙不见脸:“今天不赌了,明天再来。”

刚往外走两步,两个大汉拦住去路,“公子,我们老板请你赌两局。”

孟侜摇头:“我饿了。”

“里面有酒菜。”大汉说了一句就架起孟侜直接把他拖进了内堂。

孟侜嘴上乱叫着“不赌了救命啊”,眼神不断观察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出赌场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