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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怀了龙种(34)

季炀汇报完公事,说姜仪大将军还有半个月抵达京城。

“将军府修缮进度如何?”

“即日完工。按陛下的吩咐,孟侜住过的房间已经封锁,不在动工范围。”

不仅是住过的房间,连千阳湖都封了,湖上不准行船游乐。简直像个昏君。

但楚淮引找的借口却很利国利民。

水上玩乐大多是纨绔,现在已经全部进了学堂或者校场回炉重造。

什么时候这股纨绔风气消散,千阳湖什么时候解禁。

百姓们纷纷表示支持,我们宁愿不要千阳湖,也不想在大街上天天遇见纨绔,有性命之忧。

季炀在背后欲言又止,楚淮引余光见他憋得难受,“说吧。”

“属下本无权质疑,但姜仪为给父亲报仇,卧薪尝胆十年,其心性坚韧令人叹服。若是其知道孟侜……”季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楚淮引,见他没有反对,继续道,“姜仪对家人如此看重,若是有人从中挑拨,陛下将四十万大军交予姜仪指挥,这要有个变故……”

十八年前,姜仪和他父亲被敌军逼到绝境,落入崖底。老将军临死前粉身碎骨也要护住儿子,最后姜仪没死,受了重伤。醒来失忆了三年,三年之后辞别救命恩人,为父报仇。此时北境大军早已落入他人手中,姜仪无兵无权,毅然孤身潜入北狄,意图刺杀。

一来就是十年,姜仪摸清了北狄的排兵布阵地势粮草,但迟迟没有机会接近目标。后来他听说楚淮引接手大军。父亲对大皇子极度赞赏,姜仪权衡之下,决定回到大魏。

楚淮引没有让他失望,在姜仪的帮助下,直破北狄大军。姜仪听闻孟甫善所作所为,气红了眼。他提出让楚淮引帮他保护孟侜,楚淮引答应了。

五年之后,京城局势变紧,楚淮引回京布局,而北境四十万大军交给了姜仪。

十八年的战役内有隐情,姜仪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坚持用的化名。

……

楚淮引久久未曾说话,他食言了。

“朕相信他。”

就像相信孟侜。

***

孟侜天蒙蒙亮就敲醒了郎中的大门,郎中打着呵欠,怒火在看见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时自动熄灭。

甚至还贴心地提供了煎药服务,一边感慨,果然能受孕的男子都在大户人家,看这大手笔,啧,一天来个七八个多好。

孟侜休息了一阵,觉得尚可,带着杂七杂八的药重新上路。

“我与你家老爷一起去京城。”

仆役吞吞吐吐:“别、别了吧,你追不上老爷的……”

孟侜看四下无人,猛地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将仆役踢翻在地,一脚踩住胸口,刀锋抵住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这把匕首是楚淮引送给他的,锋利异常,仆役的脖子很快出现一道血痕。

“说,你在给谁传消息!”

他早就觉得这个仆役不太对,深夜他与管嘉笙谈话,其余人抵抗不住睡意皆已入眠,孟侜一眼看出他在假寐。

孟侜觉得奇怪,为了让他露出更多破绽,当管嘉笙说要仆役送他下山,孟侜不经意地选了这个人。

果然这一路他发现了更多疑点。

第26章

下山时,马车愈往下走, 孟侜愈加发觉这山上的岔路之多, 如果没有仆役带路, 他估计两天都走不出去。

管嘉笙这一路八成是遇见很多阻碍,才选择走这条较有迷惑性的路。

仆役每经过一个路口,都要张望一阵看路。孟侜注意到他看的时间太长了。

车头已经拐向一边,仆役居然不看前方, 目光还留在路旁,仿佛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注意。

孟侜留意了一下,居然让他发现了某种标记, 每个路口都有,且明显是新布下的。管嘉笙没必要在来时的路做标记, 那肯定是仆役偷偷留下的。

“说!”孟侜脚下用力。

仆役笑了出来, 涌出一口黑血,“管嘉笙都已经死透了,你还管这个做什么?”

孟侜脸色一变, 倒退半步,有人跟在管嘉笙后面追杀他!

一脚踢开服毒自尽的仆役,孟侜割断马车的绳索, 骑单马上路,他捏紧了缰绳, 想到什么, 跑进刚才的医馆, 一把拉走郎中, “十万火急,一百两!”

郎中眼睛一亮,果然有钱:“等等,我有马。”

郎中年轻的时候是个走南闯北潇洒不羁的游医,四处拜师,遇见个晒草药比别人干得快的药农,也非赖着求人教他。可惜一直没遇见什么神医,挫败地回乡,年纪大了被老娘揪着耳朵开间医馆稳定下来。

一上马跑得比孟侜还快,孟侜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吼着“不是那条道!左边!”

还没靠近破庙,一阵风裹着浓重的血腥味吹来,孟侜嗓子一紧,胃里翻腾,差点从马背掉下去。

他无暇去管身体的反应,跳下马,几步跑到庙内。

面容风化模糊的菩萨依旧低眉端庄,莲花座上溅了几滴鲜血。管嘉笙夫妻倒在血泊里,周围躺着几个黑衣人的尸体。

孟侜悔恨莫及,他早该想到管嘉笙的处境,苏州园林血案凶残嗜血,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管嘉笙。他看见那些标记就应该立即返程!

他无比自责,却忘了对方有备而来,回去也是送死。

郎中没见过这等场面,自诩江湖豪杰的他有些腿软:“江湖寻仇?”

“朝廷命官,你快看看。”孟侜不抱希望,他闭了闭眼,全身血液都在发冷。

“一剑穿腹,后脑重击。”郎中把抱在一起的管嘉笙和他夫人小心分开,“还有气。”

“那你快救他!”

郎中一摊手,“没救了,我又不是神医。”

此时,管嘉笙缓缓睁开眼,昨夜言语之间孟侜表现出对太子的熟悉和担忧,让他迟迟不咽下最后一口气,赌一把孟侜会回来。

孟侜小心翼翼扶起管嘉笙上身,不敢碰他血淋淋的后脑勺。

“替、替我。”管嘉笙孱弱的视线在孟侜那张相似的脸庞扫过,最后看了一眼妻子,阖上眼皮。

眼角一滴泪滑过,掉在地上,融入未干的血滴。他知道管嘉笙什么意思。

因为孟侜是逃出京城,所以管嘉笙愿意把自己的身份给他,但同时也给了孟侜责任和四处潜伏的危机。

选择权在孟侜。

孟侜握紧拳头,眼里闪过坚定。

……

追查朝廷五品官,实在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更可怕的还是隐藏在朝廷里的那些奸细,苏州到京城这一条线都不干净。

孟侜不怕进京遇见楚淮引,被认出身份,他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比如脑袋在水里磕到石头,撞坏进水失忆,相关剧本他在脑海里一搜就能搜出七八本。

但他怕被发现怀孕。

孟侜和管嘉笙这两种身份唯一差别在于,管嘉笙不会怀孕,就算会,楚淮引也不会觉得孩子是他的。

他必须快速解决这一系列事,在肚子超过啤酒肚的范围之前,再次请求调回苏州。

小镇到破庙这条路他来来回回几趟,孟侜站在破庙前,望了一眼往南方向的小路,嘴里轻轻念了句,毅然转身向北。

刚走出一段路,忽然听见微弱的呼救声。

孟侜耳朵一动,辨认出是管嘉笙另一个仆役,胖阿福。

他在破庙没看见他的尸体,还以为他也是黑衣人一伙的。

顺着声音来到一个天然形成的深洞,孟侜一探头,人就在里面,摔得灰头土脸的。

黑衣人杀来的时候,管嘉笙让阿福带着妻子先跑,阿福拉着夫人往树林里瞎跑,半路夫人反应过来,说死也要和管嘉笙死在一起。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大力气,挣脱了阿福,朝破庙跑回去。

阿福觉得夫人念的两句“生同衾死同穴”非常有气势,于是跟着一起返回,哪知一处枯枝掩盖的平地,夫人安然过去,他却一脚踩空,直接掉了进来。

孟侜把树藤连在一起,扔下去拉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