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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怀了龙种(31)

这个答案并不让他松一口气,灵魂已经掉进了深渊,没有什么再能引起波动,除非孟侜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再找。下水的人都带上药粉,另外分出一队人,解决全部鳄鱼。”

……

这场声势浩大的捞人持续了七天。

第八天,不知道楚淮引是放弃了还是如何,不再像之前没日没夜地守在千阳湖。

但寻人还在继续,逐渐扩散到下游河域。千阳湖被封锁,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凡是因此生计受影响的,都可以去淮王府领补偿,分文不少。

淮王府。

季炀向楚淮引汇报刘家鳄鱼被放一事的进度:“确实是我们的人里面出了内奸。人现在在天牢听候处置。货船的老板被炸死,但听他的伙计说,他有个弟弟,据长相描述,与刘家逃脱的幕僚有几分像。”

“看来这个幕僚才是幕后主使了,他是刘家的心腹,借此接触到皇权,甚至是五城兵马司,再往前看,刘家曾率领过北境大军。而他兄长的船队行遍大魏内河,本王的皇弟和刘鸿宝都不如他啊。”

“殿下的意思是……”季炀不敢多加猜测,自从孟侜失踪过后,主子更加喜怒不形于色,难以捉摸。他现在总算知道,孟侜的存在有多重要了,能逗人笑,脑子又好使,主子身边有他都多了几分人气。

季炀甚至觉得靠近楚淮引的书房,跟当年跟着他上战场有一拼。

“继续通缉。找人把这个船队往深入查,查不出来就直接解散它,凡是可能与联络有关的事和人,一分一毫都不能留下。”

“是。”

季炀踌躇了会儿,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能不能说。他都不敢在楚淮引面前提任何跟孟侜有关的事。

“说。”楚淮引面无表情。

“姜仪上书请求扶老将军灵柩回京。”季炀压低声音。

姜仪就是孟侜的舅舅,所有人都知道,他十八年前已经战死。

楚淮引手中的奏折“嗒”落在桌上。

姜仪……

是他那日要和孟侜说的好消息。

可他没有听到。

“拟旨,封姜仪为镇国将军,追封姜战禹为护国公,送进宫给父皇过目。”

天元帝最近身体越来越不行了,由楚淮引代理国事,他见大儿子似乎并不急着当皇帝,每日请安问药,有大事找他禀报,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便也渐渐看开了,大魏江山后继有人,他有个善终,下去了还能得列祖列宗一个夸奖。

圣旨一出,举国皆惊。

大魏如今讨论度最高的就是姜家和孟侜。

时也,运也。

这孟侜一出生外祖就战死,娘俩被周氏按着欺负,死了之后,姜家舅舅居然神奇地复活,还被奉为镇国大将军,麾下四十万铁骑,即将回京受封,乃是未来皇帝眼前第一红人。

投个好胎,没命享福。

原本只是唏嘘一阵,后来传着传着不知怎么变味了,说孟侜就是姜家的丧门星,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把他收了。

仅仅三天,有些迷信又愚昧的人不禁跟着破口大骂“死了好,不然怕是会影响国运”。

消息传到楚淮引耳里时,季炀时隔半月,终于再次看见主子震怒。

第24章

比楚淮引更早察觉的人是孟甫善。

自从圣旨下来,孟甫善脸色是白了又青。孟侜跟着太子上船, 现在下落不明, 他表面上派了全部府役协助寻找, 心里却纳闷孟侜什么时候跟太子走那么近。

这孩子活着跟他不是一条心,死了他反而能借题发挥。孟侜要有个万一,太子总不会亏待孟家。孟甫善想通这点,完全不把孟侜死活放在心上。

可是姜仪还活着, 一切就不一样了。

姜仪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他姐夫,姜瑶死不瞑目,孟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与姜家唯一的情分被斩断,只剩下血海深仇。姜仪现在麾下四十万大军, 若他刁难孟家, 楚淮引站谁不言而喻。

孟甫善后背一凉,坐立难安,竟然生生老了几岁。若不是周氏那个女人心眼比针小, 把姜瑶母子逼到无路可退,他现在也不用面临这种窘境!

看在周家财势的份上,孟甫善对周氏的无理取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到头来, 姜家死而复生,两代人都是未来君主的心腹臣子。反观周家, 钱财来路不正, 他差点被连累谋反。

这个毒妇!

孟甫善至今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男儿在世, 功名利禄光耀门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只恨自己押错了宝。

于是孟甫善开始积极寻找孟侜,每天从绕着千阳湖神色悲戚地走一圈,念子心切,伤极之时潸然泪下。

普通百姓哪知道孟府里的腌臜事,看见孟甫善不去上朝,亲自来找儿子,无不表露同情。

“孟相爱子心切,为人父母,不外乎此。”

时刻注意自己风评的孟甫善,在谣言冒头的时候便感到不对。传得太快了,八成有幕后推手,他一查,居然是自己女儿!

周家人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孟甫善简直后悔没让孟槐菡跟着周氏一起滚出孟家。小小年纪,诗词女红不会,尽跟着周氏学不入流的手段。

月初孟槐菡已经嫁人,不是光彩的事,也没有娘亲张罗,她不声不响带着一大笔嫁妆住进王大富家。

有钱就是主子。

王大富对她言听计从,孟槐菡让他帮忙散布丧门星的谣言,他一群青楼认识的酒肉朋友,花点钱,消息添油加醋传播地比什么都快。

此时孟槐菡正在院子里,吐着葡萄皮听小丫鬟绘声绘色地描绘外头的流言,笑得前俯后仰。

吱呀——

孟甫善推开木门,“涵儿。”

“爹。”

孟槐菡拨了拨衣服上的瓜子壳,站起来,开心道:“您来接我回去吗?”王大富虽然听话,但终究不如左相府的大院子住得舒服。现在孟侜死了,哥哥又不在京城,爹一定感到孤单吧?

孟甫善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拨下去,“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你娘说她想你了。”

周家参与谋反罪无可恕,但周氏已经外嫁,最后被判流放。如果孟甫善不那么绝情,为了把自己摘干净选择休妻,周氏可能还会轻判。

孟槐菡脸上闪过惊慌,她后退几步,“不,爹,女儿想陪着您。”

“侜儿生死未卜之际,你居然散布谣言抹黑他的清名,目无兄长,不知向善,我孟甫善没生过你这个不肖女。你去找你娘吧。”

孟槐菡打过,骂过,淹死过孟侜,这是孟甫善第一次为孟侜说话。她瞪着眼盯了孟甫善一会儿,突然坐回去,语气轻松道:“您怕姜仪回来找你算账是不是?所以迫不及待想把我们三人都赶出京城?您怕,我不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现在没有权力管我。”

孟甫善气得一巴掌扇过去,被孟槐菡抬手拦下,光脚不怕穿鞋的。死人又不能说话,谁知道她以前怎么对待孟侜?倒是她爹,这官位做到头了!

父女撕破脸,险些大打出手,小院内乱糟糟,一阵嘈杂声中,突然有道洪亮的声音插进来。

“圣旨到——”

季炀捧着圣旨,看见孟甫善也在,笑了,“既然左相大人也在,一块听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孟槐菡行事乖张,残害兄长,目无法纪。现没收家产,将其与丈夫王大富剥夺官籍,逐出京城六百里,永不解禁。孟甫善教女无方,私德有亏,罚其禁足一月,闭门思过,如有违逆,视同抗旨。钦此。”

门内跪着的父女俩一脸惨败,门外,刚刚吃酒回来的王大富探头探脑,醉醺醺的像刚从臭水沟爬出来。

“王大富!”季炀吼道。

“草民在,草民在。”

“立即启程吧。”季炀指了指门,那里四个官差等着。

“呃,草民去收拾一下……”只要有钱,在哪不是一样,王大富想得天真,伸手去拉孟槐菡,“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