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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怀了龙种(22)

这个要求显得他像个弱智。孟侜心里默默吐槽,面上狗腿十足,夹了一块鱼肉给楚淮引,歪头问:“这就吃好了吗?这鱼很好,你吃。”

孟侜忘记换公筷,楚淮引似乎也不在意,明明已经擦完嘴,居然真尝了。

这是楚淮引第一次吃雪斑,“确实是上品。”

孟侜没有意识到楚淮引话语里潜藏的信息——淮王还没吃过的鱼自己倒是一两天一条。他弯了弯眼睛,用两辈子吃鱼的经验,迅速把鱼肉剔了个遍,技术炉火纯青,短短时间,楚淮引的小碟子堆满小山似的鱼肉。

然后把鱼头夹给姜信,笑眯眯道:“补补脑子。”

姜信看了看淮王满满的小碟子,再看看笑里藏刀的孟侜,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谢谢大外甥。”

结果就尝了一点鱼头,顿时惊为天鱼,他羡慕地看向孟侜,眼含热泪——真香!

这种珍馐都吃腻了,过得什么神仙日子啊……

领命出门的季炀最后一眼看见这幕,决定在路上重新思考主子和孟侜的关系。他第一次看见主子吃别人夹的菜,还是用过的筷子。

路很长,他一定能想明白的。

那道鱼似乎开启了什么糟糕的机关,把胃口搅得天翻地覆,孟侜最近食欲全无,荤菜不见就想,看见就厌,来来回回地折磨人。

孟侜心里打鼓,这是什么绝症的表征吗?不知道这里的医术能不能查出来。

***

上次一声不响吃了卷宗分配上的亏,蒋良折可能因此对他改观,主动邀请孟侜上酒楼吃酒。

事情都被楚淮引抢过去干了,孟侜最近确实得闲,加上胃口不好,也想去外面尝尝鲜。

酒楼临街而建,靠窗的雅座可以清楚看清长安街的车水马龙,是京城里清贫官员爱来之处,偶尔还能听见一些小八卦。

孟侜与人闲聊从不提及家里,观点朴实,切中要害,外表像个普通小吏,内心自有沟壑。

蒋良折对他的偏见消除,是越看越顺眼。他之前怎么会把孟侜跟那些纨绔子弟等同起来呢,明明孟家的情况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蒋良折愧疚万分,不断劝酒,“孟老弟,这酒我请,给你赔罪!”

孟侜十分感动,蒋良折是第二个请他吃饭的人。但经历过孟槐菡之事,体验过意识昏沉任人宰割的不愉快,孟侜再也不轻易放任自己喝多,一向点到即止。

对面突然冲出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子,胖的看不见脖子,走路鼻孔朝天,一连撞倒两位行路人。

身后跟着几名仆人喊着“少爷慢点!”

蒋良折嗤笑一声,见孟侜似乎不认识他,便打开话匣子:“管氏一族知道吗,八代单传,却连出四任宰辅,红极一时,多少读书人想投其门下。但上任老宰相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管老夫人。大家都说管氏的宰相运到此为止,不曾想招到个上门女婿,生了个好儿子,年仅二十就高中探花,可惜啊……”

孟侜猜测:“方才那是管家的小公子?”

那确实可惜,如此盛大门楣,小公子的家教却不怎么好。

蒋良折见他是真的不知,摇摇头,一脸复杂:“岂止。”

探花郎名为管嘉笙,加冠之前突然传言不能人道,京城热门女婿人选瞬间变成烫手山芋,只有青梅竹马的兰姑娘始终倾心于他。成亲后两人不管外面指点,恩爱如常。

六年前,管父突然提议领养一个孩子跟自己姓,记在管嘉笙名下。他说自己入赘多年,不想让老孙家绝了后。管老夫人见他这么多年确实付出许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管嘉笙明显觉得父亲偏爱孙子,时不时趁管老夫人不在,阴阳怪气地讽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甚至妻子也因他受尽委屈。子不言父之过,无奈之下,他上书请求朝廷外放为官,至今已是第五个年头。

流言害人,离京对夫妇俩未必是坏事。

蒋良折说着说着,突然中邪了一样盯着孟侜,猛地一拍桌子,激动道:“我就说哪里不对!五年前我曾见过管大人几次,你与他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离京时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孟老弟你这个年纪。五年了,今天若不是看见管家小公子,我还真想不起来。”

孟侜不自觉摸了摸脸,许是蒋良折说他们长得像,他突然有些感同身受,越是风采人物,被人抓到了一些“污点”,越是津津乐道。

他上辈子当演员时,体验足够深刻。

就是不知道这管父怎么想的,放着亲儿子不宠,哪里认的一个小胖子,云泥之别,简直可笑。

孟侜告别蒋良折,恍然间觉得,他的这张脸该不会是天生命苦之相,怎么管嘉笙与他都与“父亲”两字犯冲。

管府经过几代人的经营,曾是与将军府并肩的大家族,一文一武,风头无两。

现在……人丁凋零这点倒也相像。

孟侜路过时,恰好听见一个衣着光鲜的胖老头低声呵斥仆人:“多事之秋,出门也不看着少爷点,要你们何用!”

又低头好声好气地劝小公子:“阿宝,最近听话一些,再等几年,这座大院子就都是你的了。”

孟侜目光犀利,看来此人是管父了,管嘉笙不到三十,居然跟外面认的孙子说什么“等几年都是你的”,到底谁是亲儿子?

孟侜突然想到什么,打眼细看那祖孙两人的样貌,如出一辙的臃肿身材和细缝三角眼……

这……

难道管府其他人看不出来吗?孟侜想想便罢,他哪有立场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第19章

楚淮引说的解决姜家校场易主的办法,居然是亲自替天元帝练兵。

反正护卫京城的兵权在天元帝信任的人手里,楚淮引相当于个苦力。刘家带兵能力天元帝心知肚明,五年前就灰溜溜地吃了败战回京,这几年把五城兵马司搞得乌烟瘴气,正好让楚淮引肃清军中风气。

孟侜最近下了大理寺就往姜家跑,因为楚淮引白天在那里练兵,他感激楚淮引的牺牲,端茶倒水,套套近乎,偶尔提两句冲灵山的消息,跑得比姜信还勤快。

身披战甲的楚淮引多了两份喋血杀气,凭空将人拉到了千里之外刀枪铁骑的战场,他是战神,千军万马所向披靡,五城兵马司在他面前像一群病殃殃的小鸡仔,一枪干翻一打。

扫过来的眼神就像当初在王钧阳洞房初遇时,冷漠不带一丝感情,孟侜被这一眼看得腿肚子抽筋,他嗷一声蹲下去揉。

楚淮引扔下一句“扎马步,半个时辰。”随手一柄长枪刺破风声擦过半个校场咻地插进槽里,位置分毫不差,也“咚”一声在扎在某些想要违抗命令偷懒的士兵心上。

楚淮引大步走到孟侜身边,关切问道:“能起来吗?”

孟侜微微抬头,眉心因为小腿酸胀而微微蹙着,第一次仰视楚淮引的角度,让他愣了一下。青冥天光在他背后泄出,仿佛面前这人真的众生俯拜的神祗。

孟侜想,要不是你有皇位要继承我……

我……我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要干什么,楚淮引以为他站不起来表情委委屈屈的,伸手一捞,把他抱起来,“本王觉得你最近瘦了。”刚长的一点肉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果然,食补不能停,改天问问哪里还有更多的雪斑。

刚才孟小猫蹲在地上仰头看他的角度,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一些异样。待要捉摸,立刻消失无踪。

“我能走。”孟侜一时无法适应楚淮引的两副面孔,他习惯了没什么架子任他插科打诨的楚淮引,今天忽然记起,刚下战场回京夺嫡的大皇子,才是凌驾一切之上的真实面目。

“刚才不是站不起来?平地走路也能抽筋,不然本王也给你练练?”

孟侜一下子不服气,搭在楚淮引臂弯里的小腿大幅度动了动,甚至大逆不道踢到了楚淮引的大腿,“我现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