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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怀了龙种(10)

那道圣旨本就是下给姜瑶的,姜瑶死后被周氏占为己有,藏着不给孟侜,孟侜用了点计策才让周氏交出来。

到了孟槐菡这里,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槐道不为所动,孟槐菡转了转眼珠,话锋一转道:“哥,你知道今天林姐姐也跟着林夫人来我们家了吗?”

见哥哥被吸引了注意,孟槐菡心里一喜:“我知道你喜欢林姐姐,林姐姐也有意思。但林夫人闺中就与和姜瑶交好,今天娘替你探口风,但林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看上了孟侜这个儿婿,指不定明天就有什么指腹为婚的传言。那时哥你怎么办?林姐姐怎么办?你忍心看她嫁给孟侜,你们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互道大哥弟妹?”

孟槐菡一句句都往他哥心窝子上戳。

孟槐道脸色大变,陡然后退了两步,他张了张口:“霜儿、不,林小姐她真这么想吗?她也对我……”

“是。”孟槐菡肯定。而事实上她和周氏一样,讨厌任何与姜瑶有关的人和事,根本没和林小姐说过一句话,更不知林小姐内心所想。

孟槐道僵直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当孟槐菡越过他身边时,他右手虚虚拦了一下。

“嗯?哥?”

孟槐道顿了顿,转而抬手遮住午时刺目的日光,慢慢闭上了眼,任由妹妹带着人去毁掉他的弟弟。

他想起自己跟着周氏来到京城时,刚刚三岁,孟家主母还是姜瑶,周氏白天让他对姜瑶客客气气地叫夫人,晚上掐着他的胳膊哭骂他不争气不讨孟甫善喜欢。

小孩儿不懂大人间的矛盾,只知道姜瑶分给他很好吃的糖,阳光落在姜瑶的衣服上,是比周氏更暖的温度。姜瑶还让他摸过尚在肚子里的弟弟,说等大将军击退外敌战胜归来,她便会离开,弟弟不会跟他抢孟家的一切,笑着问他还会讨厌这个弟弟吗。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孟槐道眨了眨眼,眼里一片干涩。

他说“我会保护弟弟”。

童音清脆,掷地有声。

第8章

可是后来,周氏不断跟他说着“姜瑶不会走了,孟侜要跟他抢爹爹”,听着听着,孟槐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忘了这句话。

他看着孟侜一日日被妹妹欺负,父亲漠视,母亲纵容。他学会了熟视无睹,这个家让他倍觉压抑,最后提出外出为官的想法。

他现在和其他人一样了。

……

楚淮引在宴席呆了会儿,台上的旦角咿咿呀呀,他借口逛一逛花园,脚却往孟侜的住处抬。

边走还边问:“季炀,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季炀默默跟着楚淮引又快又急的脚步,心想您这哪像是不知道的,但面上还得配合:“属下不知,但随便走走,应该就能看见。”

经过一片湖,面前是一个破落的小院子,树荫隐蔽,蚊虫滋生,春夏秋冬没一个时候适合住人。楚淮引皱眉,他知道孟侜在孟家待遇不好,没想到这么差。

两个不长眼的护院拦住去路,粗声粗气:“二少爷身体抱恙,夫人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

季炀刚想说你没长眼吧,淮王去哪儿还没有去不成的时候。

楚淮引摆手,“原来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护院眼睛瞪出铜铃大:“是王、王爷……”

“我们去别处看看。”楚淮引装模作样走了一段路,趁人看不见了,纵身一跃,跳上围墙,“你在外面等着。”

孟侜手臂抬久了泛酸,他揉了揉手腕,放下笔,准备烧掉字迹不同的练笔纸。

外头突然传来有人落地的声音,鞋底踩在满是枯叶的地板上,沙沙作响。

孟侜手一顿,迅速扯过一旁的宣纸盖上,压在最下面。

不等他做出下一个反应,来人已经逼近门口,“孟侜。”

楚淮引大概是不懂得客气为何物,打了个招呼便进来,孟侜站在原地,平静地像是街上遇见老朋友一样。

“病了?”

“没。”

“在练字?”楚淮引哪壶不开提哪壶,甚至流露出一副想切磋的兴味深情,“书法养人,本王也……”

孟侜不着痕迹地将露出来的墨迹折到里面,“不了,费钱。”

楚淮引一噎,目光转向一旁的食盒,皱眉,“你还没吃?”

中午过来送饭的人看着不怀好意,孟侜留了个心眼,每样菜挑了一点,放在老鼠洞口。每夜被它们啃木板的声音吵得咬牙切齿,今天正好试个毒。

说起来那只大老鼠吃了有一个时辰了。

孟侜眼波微动,余光瞥向洞口,与大老鼠来了个照面。对方生龙活虎地出洞,丝毫不把房间里的两个活人放在眼里。

“没胃口。”孟侜按着早已饥肠辘辘的肚皮,有气无力地回答楚淮引的问题。

非常违心,违胃。

楚淮引以为他是被老鼠恶心的,当即执起桌上的一支笔当作暗器朝老鼠射去。一击即中,射透胸腔,老鼠扑腾了两下,一命呜呼。

楚淮引不知怎么的,就见不得孟侜饿肚子,“菜色不错,本王倒是还没吃,如果你不介意……”

饭要看别人吃得才香。

小孩子都是这样哄的。

为了“勾起孟侜食欲”,楚淮引压下饱腹感,打开食盒,只有一双筷子。菜都凉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凉糕。

他都饿成这样了,楚淮引还好意思跟他抢吃的?可是……面前的人不仅是淮王,还是债主啊……

危机感袭来,孟侜肚子叫嚣着要吃,甚至忘记笔迹的事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淮引的手上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楚淮引自来熟地打开食盒,自来熟地拿起唯一的筷子,自来熟地……

唔,他看着突然递到嘴边的糕点,捏着灰扑扑竹筷的手指骨节如玉,比莹润剔透的凉糕更为诱人。

孟侜没有体会到楚淮引的良苦用心,饿极了的他脑子运转得很慢,第一反应是楚淮引礼节性地跟主人客气一番,这口不吃就吃不上了。

孟侜眯起眼睛,真好吃,就是太少了。

投喂养不熟的小野猫的新奇感占据了楚淮引的心神,从第一次见孟侜,他就特别想逗他,控制不住地想从这只小猫脸上看到更多的表情。京中有不少富家子弟喜好养宠物,招猫逗狗养蝈斗鸡,楚淮引一向是看不上的。

可是,现在这种愉悦的心情是怎么回事?特别想把人放在身边,有事没事逗一逗揉一揉。

那七千两,孟侜最好是还不上……不然他有的是方法让他越欠越多。

他一口接一口地喂着,惬意地弯起眼角。

瞧,没胃口的小猫,他一喂,就乖得不行。

孟侜不知不觉间就坐在了椅子上,他摸了摸小肚子,淡淡的掀起眼皮撩了一眼楚淮引,对方靠着桌子,在他看过来时,欲盖弥彰地把四分之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他们……有这么熟吗?

吃饱喝足,孟侜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楚淮引随手把碟子一搁,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至少三个人。

孟侜机警地抬头和楚淮引对视一眼,却看见他嘴边沾着一点碎屑,有损淮王英明神武的形象。他眼里有了点笑意,在不速之客进来之前抬手帮楚淮引拭去。

孟槐菡粗暴地推开房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野种——”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像是被捏住嗓子的鸭子,孟槐菡看见心上人就在这里,急急未出口的恶言,声调都变了。

“臣女见过淮王。”

她身上有女子熏香,十足的侵略性。楚淮引后退一步,不悦地拧起眉,这孟府上下是个人就能踩在孟侜头上,这个认知让他眼里划过一丝狠厉。

孟槐菡一慌,不敢对视:“我、我只是听说哥哥生病了,特意过来看看,既然哥哥无恙,我就不打扰淮王和哥哥谈正事。”

孟槐菡第一次在孟侜面前示弱,“哥哥”两字叫的亲切依赖,孟侜暗暗翻了个白眼,冷着脸一言不发。孟槐菡需要在淮王面前批一层面皮,他可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