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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女神探(174)

作者: 晴刀 阅读记录

苏蔷对她的这番话并无怀疑,便接着问道:“那三种香料可会变质?娘娘又可知道当今宫城中有何人还留着那三种香吗?”

“当年我好心又天真,凡是有人来找我讨要香料的,我无一回绝,有时候还会主动送出去一些,反正她们也参不透我是如何做出来的,所以若说有人还留着一些,倒也极有可能,只不过我是说不准谁手里还有的。”杨佩尔十分确定地道,“而且,我做的香有如老酒,时间越久香味便越醇厚,当然也不能太过分,也不能如传家宝般藏个百年千年的。”

若是如此,只怕是很难找到织宁身上的香来自何处了。

苏蔷斟酌了片刻,又问道:“那三种香料中是否有一种闻起来像是花香但却又让人道不出是哪一种花草的?”

杨佩尔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花海,名字是我取的,也是那个臭男人那时最喜欢的。”

她心中不由一紧,问出了一个她一直十分在意的问题:“敢问娘娘,花海是如何用的,是直接涂在身上,还是需要焚烧?”

“都不是,”杨佩尔微一摇头,“花海需溶于水,香气便会溢出。”

果然。

苏蔷神色微变,一时间手脚发冷。

所以那日许诺反常地带着水袋出门,果真是有预谋的吗?

“怎么,难道过了这么多年,又有人拿着我的花海在外面兴风作浪吗?”杨佩尔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自嘲版勾唇一笑,“没想到我虽然人在冷宫,但还有如此本事。”

苏蔷双唇发白,却不忘自己心中还有疑问:“既然必须溶于水后才能用,那娘娘的花海是否在遇水前并无气味?”

“既是香料,即便在用前也是有香味的,只不过淡了许多而已。”杨佩尔颇有些得意地道,“花海未见水时便香气怡人,见了水后便是百花亲临,即便是在遇水前,只要碰上一碰便会手指留香,乃是我此生的得意之作。”

可与许诺同住一室的阿岭明明说她从未闻到过许诺身上有任何香味,难道她是在去白瑜宫的半路上才拿到花海的吗?

见她又陷入了沉思,杨佩尔知道她的问题已经都道明了,便将手中的白瓷瓶递还给了她,轻叹了一声,道:“当初无印她一心随我学调香,她最大的愿望便是以制香的一技之长出宫谋生,当然,她是真的喜欢这门手艺。我们虽然年岁相差并不多,但我知道那时她是真心视我为师,将我当做了她的楷模的。可我在接到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后却当着她的面砸烂了所有工具,算是彻底伤了她的心,也碎了她的梦。真怀念当初我们师徒二人不问世事一心钻研制香之术的日子,可后来她恨我只为了一个臭男人便放弃了上天赋予我的才能,可我又何尝不怨她不知我心中之苦,我们师徒二人的这口气赌了有十几年,也是可笑。你将这个还给她吧,毕竟她答应过我,以后要将比花海更惊艳的香料放在里面的,告诉她,若她不能青出于蓝,我可是不敢死的。”

第148章 美人倾城(十四)推测

离开冷宫后, 苏蔷并没有直接回明镜局,而是拐了个弯儿去了一趟浣衣局,见了见阿岭,并拜托她替自己去一趟司苑局给全和带个口信, 让他这两日寻个时机去明镜局找她一趟。

阿岭虽然并未多问,但应该也能猜到她如此谨慎是为了织宁的事,所以立刻确认了她今日有空出去, 让她只管放心。

阿岭虽然素日不爱言语, 但也算是个办事利索的人,而全和做事也不拖泥带水, 到了暮晚时,司苑局的人来对明镜局的花草盆栽进行例常检查, 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全和便混在其中。

苏蔷并不打算向其他人隐瞒她与全和相识的事实, 在看到他时佯作惊讶后便与王子衿她们打了个招呼, 趁着全和有空闲的时候找他去叙旧。

他如今在司苑局也有那些地位权势, 所以与他一同过来的其他内侍不待他嘱咐便识趣地避让到了一旁。

全和的怀中抱着一盆兰草, 脸上带笑, 语气却十分认真地低声问她道:“不知苏姐姐这么急着见我有何事?”

见四下无人留意, 苏蔷简单明了地道:“我想知道织宁出事那日, 那个叫阿冲的小内侍和其他两个人往白瑜宫送的什么花, 花香又是否浓郁, 那日他们三人又是否有什么异常之处。”

末了,她又加上了一句:“这件事并不着急,等你闲下来再说, 最重要的是莫要让人察觉到了。”

其实她自是心急的,只是不愿因为织宁的事连累全河耽搁了正事。

但她却不料全河却似早有准备般道:“那日司苑局往白瑜宫送的是两种菊花,分别名唤石榴红和明玉。柳贵妃虽然喜欢花草,但却不爱味道太过浓郁的,而那两种都是香味儿极淡的秋菊,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发现那日去白瑜宫送秋菊的应该只有两个人,而阿冲是后来主动跟过去的。他原本是应该往皇后娘娘的凤栖宫送四盆金菜的,那种花很香,只是他觉得一个人去太无趣,所以才与另外两个人商量着一同出门,先就近去送柳贵妃的秋菊,然后再去送皇后娘娘的金菜,既相互照应也两不耽搁。另外,我之前听那一个负责去给白瑜宫送秋菊的内侍说,他那日清晨听到织宁姐姐似乎埋怨了一句袖子湿了不太舒服之类的话,只是她的话刚说完便被如今的许妃娘娘给打断并转了话端,所以他也是在我问时才想了起来。”

他见苏蔷虽然已经极力忍耐,但脸色却还是悄然沉了几分,有些迟疑地问道:“阿冲这么做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虽然他们没有向上头禀明,但若是没有耽搁正事更败坏了主子们的兴致,这件事在司苑局也不算什么大事,连玩忽职守都算不得,难道苏姐姐认为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苏蔷没有回答,默然半晌后才问道:“有没有人知道你在调查那日的事?”

甫一开口,她便吓了自己一跳,因为方才还再也正常不过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是又哑又涩,全然不似她平时的声音。

全和也是一惊,摇了摇头:“我知道苏姐姐找我过来八成是为了织宁姐姐的死,所以在过来前特意悄悄查探的,应该不会有人留意。”

见她虽然点了点头,但紧蹙的眉目却分毫没有舒展,他犹豫了片刻,才斟酌着问道:“苏姐姐,难道你怀疑织宁姐姐的死与阿冲有关吗?”

苏蔷不置是否,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却肯定了他的质疑。

从冷宫出来时,她已经确定织宁身上的香便是溶于水便散发能令皇上神魂颠倒的花海了,只是那时她还不能想明白花海是何时又是如何被用在织宁身上的。

虽然那日清晨许诺带着水袋出了门,定然是为了方便将水打落在织宁的袖口上,然后再将花海抹在她已经湿了的衣裳上,好让其发挥功效。

只是花海是不太可能藏在许诺身上的,一来依着杨佩尔所说,即便不曾溶于水,那种香料也会散发无法令人忽视的香气,而无论在浣衣局还是在白瑜宫前,都没有人闻到她身上有什么香味;二来她也不太可能在去白瑜宫的路上拿到花海,因为一旦她这么做了,即便瞒过了织宁,身上也会突然多出几分香味,而就算织宁当时没有起疑,后来她被柳如诗严刑拷问时也不可能不会想起来,到时她便能道出几分自己是冤枉的理由来,而柳如诗也不是个没有头脑的妒妇,她有的是手段,到时她自然会顺着织宁的话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那将许诺推到皇帝身边的幕后人便不会那么安全了。

所以,织宁身上的花海很可能是除了许诺之外的其他人弄上去的,水与香料分开,这是最高明的手段。

可是,从浣衣局到白瑜宫的路上,究竟有谁有这个本事呢?

那个人必须接触过织宁,而且定然是在离白瑜宫不远的地方碰过她的衣裳,那时许诺必然已经将水袋里的水看似不小心地洒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