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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上你,有好运(72)

作者: 如是熏 阅读记录

但就是这样的思量,给树妖一族招来了灭顶之灾。

树妖的身体是极好的制作长矛的物件,尤其是树妖的内丹,一旦一根长矛融合了树妖的内丹,那么这长矛就会千年不腐不烂,锐利如初。

当时正值妖族内乱,在早年的妖族内乱里,刀剑之类的冷兵器还没有登上战争的舞台,那个时候强大妖怪自恃臂力强劲,喜用远程投射的长矛,于是,数以万计的树妖被活活挖去内丹,做成了一根根没有心智的长矛。

我的同伴们在无边的战场上被人操纵地飞舞着,一次又一次地杀戮,杀戮,杀戮。

生性柔和的树妖在死后成为了夺妖性命的武器,这是多么滑稽的事啊。

而我幸得那时尚算年幼,身子骨也发育的歪七歪八,连内丹都是小而无光的。

所以孱弱的我被那群对武器要求很高的大妖怪们自动过淲了。

我在岌岌可危的环境中揣揣不安地成长着,期间那些大妖还来过多次,当着我的面把所剩不多的树妖的内丹给挖走了。

被挖走内丹的树妖会慢慢地变为枯树,那些翠丽的树皮会自动脱落,就像蛇蜕皮一样,但是不一样的是树妖的这种褪皮是连着敏锐的神经,带着不堪忍受的痛觉,一点一点地贴着里面的皮肉褪下来的。

被挖走内丹的树妖的身体内部不再是干燥的木材,而是真实的皮肉。

所以当那些树皮全部褪下时,里面的皮肉甚至会痛的一颤一颤,由于不可避免地黏上地上的污泥,那血淋淋的皮肉会发黑发臭,最后再已经没有自主意识的哀嚎中化为新的污泥。

也就是说,那些被挖去内丹的树妖们褪皮后所沾染的是自己死去的同伴的尸体啊!

那种悲痛,那种绝望,那种疯狂,每日都想毒虫一样侵蚀着我的天性。

强大的妖怪因为树妖的善良天性而贪得无厌地索取着。

明明是应该在肥沃的泥土中长成参天大树的树妖被搬上了战场。

在我的天性被侵蚀地一干二净之时,我的身子骨变得格外强壮,那颗内丹也变得不同凡响,我甚至已经能够化为人形,走在同伴们死去的大地上。

与此同时,妖族的内斗结束了。

没有规矩的妖族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存在压制住了杀戮的欲望,他们乖顺地划分领土,握手言和。

那些妖怪之间倒是相互握手言和了,但是我呢,我们的同伴呢,我们树妖呢!

被他们杀完用完后就不该给我们树妖一个说法?

我心中的怒火已经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我开始了足以被天打雷劈的报复。

因为那些妖怪们划分领地握手言和,所以我所在的丛林成为了一个大妖的领土,那是个在战场上极为活跃的大妖,现在他带着自己的族人,心安理得地居住在这片被他们亲手毁了的丛林里,甚至还着手建造起了华丽的宫殿,大有颐养天年之势。

新长出的树妖被他们以原先极其恶劣的手段杀死后用作支撑宫殿的木材。

我杀了好几个前来伐木的妖怪,企图吓退他们,但是这些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穷凶极恶之辈,根本不怕死了几个人,不仅如此,因为我缺乏实战经验,所以对上那些久经沙场的妖怪有时候还会吃些亏。

我每次都带着一身或深或浅的伤痕回去,靠着树妖天生的治愈力才撑到他们的宫殿竣工的那天。

自从我杀了几个妖怪后就突然开窍了,一个一个的杀实在太慢而且一旦杀多就会打草惊蛇,所以我得安安静静地等到他们的宫殿竣工,在那盛大的宴席上收起早已铺好的大网。

我像毒蛇一样制定着万无一失的自杀式计划,我会用我这条命来为我的同伴们报仇。

那耀眼的宫殿如期竣工,而盛大的宴席也紧接着举行。

我把提取到的剧毒投放到他们的菜园里,树妖天生就与大地亲近,这通过土壤投毒的事做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这些菜被厨子做成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了大妖于他族人的食桌,然后被得意洋洋的妖怪们兴高采烈地吃下。

能够在妖族的内斗中活下来,并且还能获得领地,有华美的宫殿作为遮风挡雨之地,他们应当兴高采烈。

他们必须兴高采烈。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用的毒起了奇效,在坐的妖族有十分之八直接死于这奇毒,而剩下的十分之二则是比较难对付的大妖了。

补过中了我的奇毒,这难对付的程度也是下滑了不少。

如果我拼尽全力,不顾性命,那么杀死这些曾经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大妖们就绝对不是空想。

我握着长矛,成功地刺穿了一个大妖的胸膛。

那温热的鲜血溅在我脸上,有不少留到我的嘴里。

原来他们的血也是热的啊。

真奇怪呢。

我以为,那种会剥夺其他妖怪生命只用来做一根长矛的家伙的血应该是冰冷冰冷的呢。

我把长矛从那只大妖的胸口处拔出,碎肉重重地砸在地上。

乌黑的血液和晶莹的美酒相混合,形成了一种绝妙的气味。

那种气味一寸寸地沁在空气里,一点点地把我的疯狂勾出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我把这种疯狂藏在我的面无表情之下,我提着长矛,带着污血,大步朝上位之妖走去。

那是在战场上相当活跃的大妖怪。

据说他所用的长矛是最最上成的。

可惜啊,我只能用这普通的长矛来杀了他,完全达不到他那上上乘的要求呢。

沿路上还会动的大妖都想把我拦下,但是他们的结果就是成为失去不少碎肉的尸体。

真是的,好好等死不行吗?

我来到了那个大妖面前,用手里那矛头已经变了色的长矛对准他的眉心:“我来向你讨债了。”

“你……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问我是什么人!哼,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你还记得这种长矛是用什么做的吗!”

“……树……树妖……”

中了奇毒的大妖在致命的头晕下经过这样的提醒终于知道了我的身份。

树妖!

什么东西!

“呵……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树妖啊……天性柔弱的树妖……你怕是为了你的同伴们被我们做成武器的事来寻仇的吧……哼,我告诉你……妖族的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弱者成为强者的武器有什么不对!”

死到临头,还在口出狂言!

我手里的长矛毫不犹豫地从他的眉心处刺了进去,但是只是刺入一小部分就被大妖事先预留好用来保护头颅的灵力挡住了。

我动了动手腕,发现这些灵力因为奇毒已经变的薄弱了,直要我再等一会儿,就能此穿这个头颅了。

但是不妙的是,好像有什么妖怪正朝这里赶过来。

大妖也感受到了,那张被血液浸润过的脸诡异而扭曲地表现出大喜的神色:“哈哈哈哈哈哈!你完了,我派遣在外地的族人已经赶回来了!”

与此同时,那些挡住我长矛的灵力已经全部消失了。

大妖的脸色变了变,但随即又恢复了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可是那种趾高气扬被放在一张血面上就显得格外滑稽。

大妖认定眼前的树妖会放弃他而逃跑。

毕竟他只是树妖啊,那么孱弱且没有什么血性的妖怪怎么敢留下来送死呢!

大妖的想法很嚣张。

然后,他为他的这份天真的嚣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矛头从大妖的后脑处刺了出来。

大妖脸上滑稽的趾高气扬被永远永远地定格下来。

我顺手拔出了长矛,转身,朝那群已经迟了一步的妖怪杀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被砍了多少刀,不知道被踢了多少脚,我只知道在那个时候,我们树妖引以为傲的愈合力已经彻底瘫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