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个完结小短篇(5)
他非常沮丧。
“说说看，你感受到了什么？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魔法师认真的询问道，“一点点发光的粒子都没看到吗？”
“我……”男孩的脸红了，不过他依旧诚实的回答道:“我感受到了大人的手，非常温暖。”
好吧，这是一个根本不具备一丁点魔力天赋的可怜孩子。
“非常遗憾……”魔法师怜悯的望着他，“你并不具备学习魔法的天赋。”
“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一些关于魔法药剂的知识，这些并不需要天赋。”魔法师说。
5.
男孩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成功的背下了足有三英寸厚的《魔法植物大全》。
当他一字不漏的说出几种魔法师随口报出的植物的特性和用法之后，魔法师真的有些惊讶了。
“看来你的记忆力很不错。”他说，“可惜你无法感应到元素，否则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魔法师。”
男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能过上现在的生活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他的脸色比两个月前好看了很多，原本瘦弱的身体也渐渐健壮了些，个子也长高了。
魔法师刚开始在知道他已经十六岁的时候是非常惊讶的，因为他看起来顶多十二三岁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总算大了一些。
以后他会是个英俊的男人。
魔法师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心里这样想。
6.
魔法师是个居无定所的怪人。
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总是在不停的搬家。
以前他只需要带着自己的储物戒指，现在还多了个大活人。
不过男孩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即使他的行为再怪异，也从不会多问什么。
魔法师对这一点非常满意。
7.
男孩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能够熟练的配制出魔法师教给他的所有药剂了。
他在与魔法有关的知识学习上有一种近乎神赐的天赋。
因此魔法师把大部分与药剂有关的工作交给了他，包括在停留的每个地方免费为当地居民提供一些治疗药剂。
在一座靠近海边的小镇上，男孩迎来了两位特别的客人。
“你好。”其中一个男人向他温和的点点头，“我们需要一些治疗牙疼的药剂。”
非常普通的药剂，男孩点点头，进入药剂房忙碌了大约十五分钟，拿出一瓶浅蓝色的药剂递给对方。
主动接过药剂的另一个男人有一头很漂亮的金发，蓝色的眼睛温柔宁静，身上有一种神职人员特有的神圣气息。
“谢谢你。”金发男人对他微微一笑，“我被牙疼困扰好几个星期了。”
先前说话的黑发男人揉了揉他的金发，动作间是毫不掩饰的亲昵。
“干什么呢。”金发男人瞪了他一眼，不过很明显并没有生气，“在孩子面前不要做这种出格的事情。”
“什么孩子？”黑发男人促狭的弯了弯嘴角，顺势在他唇边烙下一个吻:“他已经成年了。”
男孩看得目瞪口呆。
8.
男孩格外迟缓的青春期，终于在两个男人的刺激下姗姗来迟了。
他在睡梦中梦到了魔法师，醒来之后双腿间一片黏腻的潮湿。
除了初次的茫然与懊恼，更多的是某种隐秘而炙热的情感在心底悄然发酵。
他几乎闭上眼就能看到魔法师修长漂亮的手和黑色兜帽下尖尖的下颌。
这严重影响了他的日常工作。
9.
“你最近怎么了？”魔法师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你给错的第八瓶药剂了。”
“对对对不起，大人。”男孩慌慌张张的躲开魔法师探向他额头的手，视线却仍旧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对方开合间嫣红的唇瓣和洁白的脖颈。
他突然对总是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色长袍，一年四季带着兜帽的魔法师产生了探究的欲｀望。
他从未见过魔法师摘下兜帽，也从未窥见过对方的模样。
从声音和裸露的肌肤来看，他的年纪应该并不大，但他却拥有连许多须发皆白的老魔法师都无可比拟的深厚魔力。
这样矛盾的神秘感深深的吸引了他，让他做了那样羞耻的梦。男孩羞愧得脸都红了。
“别躲。”魔法师说，“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在他慌不择路的逃开前，魔法师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把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10.
非常熟悉的触感，温暖而干燥的指尖轻轻的贴在他的肌肤上，带来一阵熟悉的战栗。
男孩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试图控制自己突然急促的心跳。
“……”魔法师困惑的眨了眨眼，“没有生病，可是……”
他摸了摸男孩通红的脸，迷惑不解的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
“喝醉了？”
魔法师凑近一点，鼻尖掠过他的脸颊，轻柔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嘴唇。
“……也没醉。”
“……”
“所以你这是在害怕？”
完全没明白对方的逻辑，男孩绝望的把身体努力往后退——太近的距离让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鼻尖萦绕着魔法师身上淡淡的薄荷草味道，他们的鼻尖几乎凑在了一起，稍稍往前就能吻到对方嫣红的唇。
在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之前，敲门声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11.
“有没有什么药剂能让一个人疯狂的迷恋你？”撑着下巴的少女满面愁容，“或者是让对方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现在的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妄为。
魔法师清了清嗓子，慢慢开口:“女士，爱情不是可以用廉价药剂换取的物品。”
“可我听说你们的药剂一点也不便宜。”少女不依不饶的道，“钱并不是问题。”
“问题是我办不到。”魔法师说，“爱情是神灵祝福的产物，没有任何药剂能够控制它的发生——如果有，那也只不过是用欺骗换取片刻欢愉。”
“即使只是片刻欢愉，我也要得到它。”少女说。
魔法师注视着她，他的眼睛隐没在兜帽的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不过男孩清楚的听到他说——
“好。”
少女捧着那瓶粉红色的药剂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男孩忍不住问道:“大人，这世上真的有能够产生爱情的药剂吗？”
魔法师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有的。”
“可是这样的爱情是有保质期的。”他补充道。
“等到药效过了，对方也就不再爱你了。”
“那她知道吗？大人。”男孩问。
“当然。”魔法师说，“即便如此她仍然坚持她的选择。”
“爱情使人盲目。”他叹息似的说。
12.
爱情使人盲目。
男孩深深的知道这一点。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流连在魔法师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令他心醉神迷，无法自拔。
他在每天清晨给魔法师递上一朵沾着晨露的玫瑰，告诉他这是好心的居民让他转交的。
他在每天夜里为魔法师冲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他怀着虔诚的心意向诸天神魔祈求能够永远陪伴在魔法师身边。
至于其他，他从不敢奢望。
13.
诸天神魔显然没有听到他的祈求。
男孩二十岁那年，魔法师对他说:“你已经可以独立了，我的孩子。离开这儿吧，外面有更精彩的世界等着你探索。”
男孩几乎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不，大人，我愿意永远追随在您身边。”
然而魔法师的态度很强硬，他拒绝了男孩的誓言，要求男孩在三天内离开这个定居了两年多的小镇。
“你必须离开了，我的孩子。”魔法师叹息着说，“去寻找你的家族，那才是你应有的归宿。”
男孩默不作声的抿住嘴唇。
他并不想要应有的归宿，他只想留在魔法师身边，直到回归星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