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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爱之画帝为牢(149)

作者: 花十一少 阅读记录

这个称呼让洛倾璃一下子想到了多年前的信都,那时她失忆,妄想着靠冒充洛国那个嫡公主而保住性命,但事实证明她是自投罗网不自量力。那些年,季雪音与申屠姬黛百般逼迫,次次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季羽兰便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趁她不备扑上来狠咬她一口

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那些提心吊胆的时光,当时只觉得恐惧,可是比起如今这种境况,竟是如同天堂了。

难怪洛羽说,我倒宁愿你永远不要记起。

这世上,最艰难的不是险恶的环境,而是自我放逐。

不过,在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还以为她洛倾璃还是从前那个敏感脆弱的人吗?

脆弱,只是因为有人在乎,还有所依赖。

而现在,她一无所有,她再没有资格软弱敏感!尊严有什么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它分分钟便被碾压,连渣都不剩。

洛倾璃似是没有听清楚季羽兰称呼上的转变,淡淡笑道:“的确是许久不见了,本宫记得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正被人押送着去了奴隶处。”

季羽兰不是想要揭开她曾经在信都做过奴隶的事吗?她便回击她:你拽什么拽?你也做过奴隶,咱们之间算是半斤八两,谁也好不过谁。

果然,季羽兰的脸明显地僵了。很快,她哼了一声,道:“哎,离姬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包得跟个粽子一样?”

手,子文。

那个人宁愿废了她一只手,也不愿意放过子文。亏她以前还天真地以为,他或许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留子文一条生路!什么面子?她洛倾璃没有面子,她的面子早就被他踩在脚下了!

季羽兰却笑得越发舒畅了,继续道:“唉!君上也真是的,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你。别的不说,子文可是妹妹你唯一的嫡亲侄子,你那般求着君上,君上竟然也能下得了手?”

洛倾璃颤了颤。

那一幕是噩梦,是她这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子文惨死。惨死!

可是,她还得在她的仇人面前卖笑!

洛倾璃的手揪住了锦被,锦缎被她紧紧团在手中,险些被捏碎。许久,她松开手,那一团锦缎瞬间变大,皱巴巴地望着天。

季羽兰眼底的快意越发浓厚:“子文虽然已经没有了,但是妹妹你不要太过伤心了,毕竟人死如灯灭,还是要节哀啊!哎,比起死人来,其实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妹妹说是不是?”

洛倾璃冷冷道:“说得也是。当年夷陵王宫,那么多姐姐都一一回国了,倒是季姐姐你可怜了,有家不能回,也只能做了奴隶。不过,说起来也是万幸,如若当时我杀了你,你现在哪里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话呢?可见这人就是这样,只要还活着,便有机会。”

又来刺她?她做了奴隶怎么了?难道你洛倾璃就从来没有做过奴隶?!啊呸!你当初还差一点就被阿黄给吃了呢!

季羽兰的嘴角抖了抖,随即道:“谁说不是呢?哎,我真替妹妹感到伤心啊!妹妹还不知道吧?以前跟随你的那些侍卫们好惨啊!君上恨他们恨得要死,下令一天杀一个,一天杀一个,直到杀完为止!妹妹你说君上是不是太无情了?左不过都是杀,为什么不一次性杀完了事呢?这样一天一个,死的人倒是还好,活着的便每天都活在恐惧中,因为他们定会想:明天会不会就轮到我了呢?如果明天不是我,那么是后天?大后天?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杀,然后期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哎!我听说那些人都瘦了!也是,若是我每天都这样提心吊胆,也是会瘦的,哦,说不定还会疯的”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洛倾璃的脸色,发现她的脸一点点地变白,季羽兰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越得意,就说得越顺口。越说洛倾璃的反应就越激烈,到最后,洛倾璃竟然全身都在颤抖。

突然,一个枕头迎面飞来,季羽兰惊叫着退了一步。

洛倾璃甩了她一个枕头之后,又抄起另一个玉枕,狠狠地向季羽兰砸去,边砸边怒喊:“你给我滚!滚出去!”

季羽兰在最初的震惊和慌乱之后,很快平静下来。她退开几步,离洛倾璃远了些。

正文 第205章取悦孤(3)

然后看到洛倾璃实在是没什么可再摔的了,便放心了不少,索性又上前两步,抚掌而笑:“啊,妹妹你恼羞成怒了?可不能这样哦!姐姐我想着你这些天像个囚犯似是被日日拘在这里,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心里定是十分着急,于是我好心好意过来告诉你,你不但不领情,反而还哎,妹妹你气性怎么这么大呢?也难怪君上不敢告诉你实情,他要这么一说,妹妹你若是悬梁了或是气得又吐血了,君上可是会伤心的!不过话说回来了,君上也太不怜惜妹妹了,不就是几个侍卫吗?依我看,妹妹是君上心尖上的人,爱屋及乌,君上就应该放了他们才是。朝中有人说了两句公道话,便被君上拖出去剁成肉酱了,哎,好可怕!哦,说起来那人妹妹你应该是认识的,他是赵家的人”

啪嗒一声,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突然,

断裂。

原本坐在锦被之间的洛倾璃突然间栽倒,漆黑的发,大红的锦缎,映衬着她的脸,比霜雪还要白。

就这样就昏了?哼,真没用!季羽兰扬起胜利的笑,转身。

然后,她看到绿旋正冲进来。

绿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洛倾璃一眼,顿时尖叫道:“公主!”见洛倾璃没有反应,绿旋转过脸来看向季羽兰,脸色涨得通红,大吼:“季夫人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公主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君上不会放过你!”

季羽兰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消失殆尽,不过,很快,她收拾好了神情,笑了笑,道:“君上恨透了她,见她这样,说不定还巴不得呢?”

绿旋重重地哼了一声:“是吗?既然如此,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呢?君上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是君上自己的事,想来也不需要你来插嘴吧?”

季羽兰脚下一个踉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顿了顿,她扶住了身边侍女的手,有些惊慌地离开了。

夜,微凉。

洛倾璃坐在梳妆台前,左手笨拙地拿起唇脂,在唇间抿了抿。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昏倒。她知道,季羽兰说的那些话不是假的,她之所以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无非是想要在精神上击垮她。但是有一点季羽兰倒是想错了,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在没有子文,没有洛羽后,她洛倾璃再不是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了。

侍卫们也好,赵家的人也好,他们的遭遇越是惨,她就越不能倒下。

她装晕,不过是想要让季羽兰和绿旋以为,她洛倾璃并没有多强。她不强,季羽兰也好,季弦歌也好,或许不会太过提防她。她不强,绿旋便会毫不动摇地站在她这一边。

到了这个时候,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候,她只能示人以弱。

示人以弱,只是表象。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能更强大更强大才行。

很多年前洛羽曾经跟她说过,做奴隶的没有资格选择脆弱。

她深以为然。

因此当年在信都,虽然过得艰难,但是她从未真正害怕过。如今,她表面上虽然不是奴隶,但实际上却比当年的形势还要惨许多,所以她不敢脆弱。

不敢昏倒。

一旦她昏了,还有谁会为她着想?一旦她不醒人事了,那些人便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她只有将自己武装成刀枪不入,武装成百毒不侵,让自己没皮没脸,才可以有一丝渺茫的机会。

她对着镜中那个妖娆美丽的女人笑了笑:洛倾璃,自洛宫破的那天起,你便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了,从此以后,你是奴隶,哦不,是比奴隶还要不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