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上官玉湖。
郑倩是个极其理性的人，甚至有些冷血，但是这不代表她会不尊重别人的感情，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渐渐地她发现自己身上那种灼热的感觉似乎被压下去了，那把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火经过冷水的浇灌之后也没有刚才那么烈了。
“其实……你曾经很爱那个小妾吧！”
郑倩的声音轻轻的，她躺在地上，浑身湿透，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却不觉得冷，小声地询问着程培树的话。
“大概吧。”
程培树的声音有些忧伤，淡淡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般。
郑倩不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沉默着。
不是大概，是肯定的。
如果不是爱到了发疯的地步，肯定不会这么激动！
程培树的回忆也勾起了郑倩的回忆，记忆中，她的身边好像也有一个这样的人，那个被爱情伤得遍体鳞伤，却假装坚强的女子……
想到这里，郑倩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扯了扯程培树的衣袖，道：“都过去了。”
“是啊！你也知道都会过去，那又何必这样寻死觅活呢！”程培树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那个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下去了，结果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噗——”郑倩忍不住笑了，本来她还想要安慰他的，没想到反而被他反过来安慰了。
“你笑什么啊？”程培树不明白郑倩为何突然发笑，连忙追问道，“喜怒无常……玉湖，你该不会被刺激过渡，丧失理智了吧？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你放心啦！你们上官家势力这么大，林夕不过一个书生而已，就算他真的喜欢那个青楼女子，他也断然不敢讲她娶进门的！你不用担心！真的！而且那个菁菁姑娘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怎么可以和我们玉湖比呢？我们玉湖美丽、温柔又可爱……”
程培树的声音无比关切，他有些焦急，有些担心，有些害怕……
郑倩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曾经不依不饶地捉着她的手，跟她说“他是她的益达”，要她跟他走，而现在，他却在这里安慰她，想方设法地说服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威胁到她在林府的地位，她不用担心……
“玉湖，你不要绝望，不要想不开，真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而且，如果你觉得真的过不下去的话，你跟我讲，我带你走……”
“带我走？怎么走？我已经是林夕的人了……”
“我知道，但是我们还可以做兄妹啊！玉湖，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昔日，你喜欢我的时候，我没有把握住，后来我发现自己也喜欢你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已经嫁做他人妇了，我曾经很难过，很伤心，但是大概我经历过上次那个事件，很多事情终究看得淡了，我跟自己说，无论如何，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了！可是……我来到府中见到你的时候，发现你过得并不好！那个林夕根本是个窝囊废，你那么被上官**欺负，他却视若无睹！跟着这样的一个人，你怎么可能幸福呢！所以，我那天晚上才会冲动的……但是后来，玉郎跟我说，你幸福不幸福不是我说了算的，只有你自己才有资格决定，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再加上后来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本来打算先跟他回盛京的，但是途中突然听说你病了……”
031
“我和你大姐一起回来之后，我一直都想去看你，但是又怕太冒昧，毕竟你是有妇之夫，我不能不考虑你的名誉，我只能通过你大姐打听你的状况。今天晚上，我本要来这边办事的，正好在听到了你的声音，我有些奇怪，你为何在这样的深夜不睡觉，来这边，加上我之前对林夕最近的事情有所耳闻，很担心，所以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原来如此！
她就说嘛，那只狐狸怎么突然走了，原来他是知道益达来了。真够狡猾的，把烂摊子丢给她收拾，最可恶的是居然还给她下药！
“玉湖，如果你觉得和林夕生活比较好，你就呆在他身边，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了，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因为，我永远都是你的益达。”
程培树说着句话的时候很动情。
益达是母亲给他起的小名，这辈子，他只在三个女人面前自称过益达，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她曾经最爱的那个小妾，还有一个……就是上官玉湖……
没想到程培树居然是个这么痴情的人！
只能怪上天作弄，他和上官玉湖有缘无分吧！
看来，爱情将就的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就算是两个人都曾经爱过彼此，但是如果错开了时间的话，很可能结果也只是空白和忧伤……
愚蠢的人们啊！
你们干嘛要爱情这么无聊的东西呢！
郑倩再次在心里再次感慨。
“益达，谢谢你。”郑倩小声地说道，这句话并不是做作，她是替上官玉湖说道。
“说什么谢啊！你只要别想不开就好了！”益达松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愉快了几分。
“不会了。”
郑倩的声音轻松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么沉重了，身体上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火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了，她整个人舒服不少，语气也变得开心了起来。
“你说得对，没有什么东西过不去的！忍忍就好。”
郑倩的声音很淡，淡得如同白开水一般，没有味道，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或许有些残忍，但是郑倩这句话的含义便是她选择和林夕生活。这的确是事实，上官玉湖现在早已有了自己的爱人，她对她曾经的益达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恩。”
程培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目光放向远方，远方是无止境的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甚至看不到身边女人的表情。
程培树沉默着，郑倩的思绪四处飘荡，眼珠子转呀转呀，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阿嚏——”郑倩打了个喷嚏。
“哎呀……我都忘了，你刚落水了，一直穿着湿衣服，又一直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去。”
程培树这才发现自己的粗心，赶紧开口弥补，天太黑了，四周没有光线，要不然此时此刻，他一定会注意到女子眼中闪过的意思狡黠。
“我不想回去。”
郑倩从地上坐了起来，声音带着重重的哀伤。
“益达，你懂我现在的心情吗？”
声音无比爱上，听着她的话，仿佛可以看到她眼中滑落的泪水，不过事实上，郑倩此时此刻眼中并没有泪水。
“可是，你不回去的话，会生病的，你的身子骨弱啊。”
程培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怀，但是，她确实真的理解他的心情，那种不愿意面对现实、被现实所深深伤害的心情。
虽然，逃避是懦弱的行为！
但是，有时候，能逃避也是一种幸福。
“没事的。”郑倩苦笑着说道，“益达，今天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要不然，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像这样单独地和你在一起待着。”
“玉湖……”
郑倩的这句话有些煽情，程培树现在自然受不了这样的煽情，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唤着上官玉湖的名字。
“益达就待一会儿，就一会会儿！我现在，真的不想回去看到林夕那张脸。”郑倩说道。
“哎——”
程培树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牵住郑倩的衣服，道：“好吧！不过，你得先去换一身衣服才行。”
“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回去……”
郑倩低着头，咬着唇，声音听起来是无比的委屈和无助，说话间语调便带上了哭调，仿佛随时都有泪水要从眼中滑落一般。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程培树最怕的就是女人的泪水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挥着手，“要不……要不……要不这样，你到我住的地方去，先换上我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