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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1)

作者: 泠零 阅读记录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作者:泠零

文案:

这世间爱恋,恰是无情最伤人。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再也忘不掉。

那年初雪落得意外的温柔,既不含睇亦不窈窕的宜笑意外地爬上高墙,遇见了意中的人,成了他人意中的人。

既含睇兮又宜笑,予慕予兮善窈窕。

原来我也曾宜笑,亦有人替我记着,是我自己,却在另一场初雪中白茫茫的忘了。

这是我和杨柳依依一起写的一篇文,也是最后一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玉,顾清洛,姜宜笑 ┃ 配角:林宛 ┃ 其它:古代,言情,虐恋

☆、初闻

楔子

玉对曰:“晡夕之后,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目色仿佛,乍若有记:见一妇人,状甚奇异。寐而梦之,寤不自识;兮不乐,怅然失志。于是抚心定气,复见所梦。

----《神女赋》

推开窗,世界果真又是一片白。我微缩着肩呵了呵手,又胡乱披了件灰绒貂裘,趿着羊皮小靴,头发懒懒地散在双肩,便伸开略微僵硬的双手,霍地推开了门。

我眯着眼,准备迎接初雪笑着张牙舞爪而来的扑面。鄢城的雪大都下得安静温柔,唯独初雪,调皮好动得如同好奇的幼童。但出乎意料地,雪花都乖巧地,安静地簌簌而落,如同春日晒被时匆匆从布衾中飘出,又缓缓落下的棉絮。雪色与天色交融,似是从天边扯了匹干净素白的布帛,给鄢城的飞檐长街做了身暖实的冬衣。

我望着雪发了会儿怔,深吸口冬晨干燥清冷的空气,便缓缓挪着步子,步入漫天雪籽中。庭院中古树已只留枯枝,我心中一动,便微提裙摆,小布跑至树下,折了根枯枝,伸缩着微滞的五指,便在雪地中信手涂画。

此时,隔院传来轻不可闻的人声,倒也未坏了这簌簌雪落,万物无声的意致,我便仍自得其乐。

“既含睇兮又宜笑,……”

我口中轻念,唇边露了微笑。

忽闻一个如冬日清晨般低沉微哑的声音响起,该如何形容那声音呢?只如微风般漫不经心地拂过你耳畔,便教人想起深秋枯叶落至湖面,泛起地,微凉的,澄碧的涟漪。我心中一颤,甚至未听清确切话语,只觉那一瞬,万物当真无声俱静。

手中木枝不知何时跌落,我怔怔望向三丈高墙。回过神时,雪地里“宜笑”的“笑”一捺,拉出许长。

我的名,唤作宜笑。“宜笑”,出自我爹迎娶我娘醉宴高楼时,高声念出的一句辞。据说,那是他赋的最后一句辞。

此后,鄢城中少了书院中寒窗苦读的姜二郎,多了阳关商道上挥手千金的姜贾人。

从街头到巷尾,所有鄢人皆认定,我是个美人。只因我娘年轻时,一曲长歌,名动鄢城。当年只因她一笑,我爹便千金买姬,弃了十年寒窗。

但事与愿违,从我娘怜爱而同情的目光中,我明白我定是生得平庸至极。而我极少出门,一待与林宛上巳游春,我爹便要把我裹得严严实实,说什么女儿除了爹爹和夫婿,谁也不许看。我便只能无奈担着美人之名。

如此折腾,我便更不喜出门。并非自卑,我自小便无识人之能,家中只认爹娘,侍婢的名都能从碧桃错唤到白竹。我见娘并不觉得如何倾城绝艳,见到街边乞丐,亦不觉得如何丑陋不堪。既不知何为美,便愈发不在意容貌。

我更喜呆在家中,春日在暖阳下晒书,夏日在荫凉秋千架下抱着《诗经》,秋日窗前拈落叶题首小诗,冬日便睡到日上三竿,缓神回来便趴在榻上看林宛带来的鬼怪故事。

只是今日格外奇怪,我睡至天方微明,便再无睡意。有幸,抑或不幸?我听见了那个如冬日清晨般低沉微哑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能喜欢

☆、初见

“你我二人的志向从来都是相同的,所以……”

景差站在庭院内,伸手想要拍拍少年的肩,却被少年不着痕迹地躲过。

“我知道。”

少年平静地开口说道,不掺任何情感,视线甚至都没有扫过景差那只停在半空的手。

微滞的空气中透着死寂与沉默,景差收回了手,看着面前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如墨的长发,琉璃般的双眸,修长白皙的双手骨节分明,如他整个人一般黑白分明,尖锐而清冷。这般粉雕玉琢的少年适合当个闲云野鹤的隐逸者,而不是处于混浊官场中。只是可惜,少年心性大得很,总有一天会发现有些事是无能为力的。

景差转身,离开了庭院。

宋玉对景差的离去罔若未闻,自顾自地去摘庭院里那颗前任主人留下的玉兰树。已然入冬,树上不复夏日的繁盛,只留一片荒凉与颓败。可枯木笔直的树干,却又尽显挺拔之姿,甚是突兀。

他随手摘下一片枯叶,其间,纷乱的树枝划破了衣裳,在手臂上留下一道狭长的口子。血液浸染了外衣,顺着手臂滑到指尖,凝结成血珠,滴落在雪地,洇开大片妖冶的红。

可宋玉只是拿着那片叶子,神色悲戚而苍白,眼睛却如同一颗曜石般,清亮而残忍。半晌,他缓缓开口道:

“吾所失,吾必夺之。”

偌大的庭院,再无任何声响。

我这几日像是着了魔般,脑海里总是回荡着那日清洌的男声。只一闭上眼,便席卷我的全身,像是心中有什么情感被压抑着,要喷涌而出。起初时是震撼,再而便是好奇,到最后只觉丝丝喜悦,甘甜而又苦涩。

彼时的我尚且年幼,没有那般千回百转的心思,只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喜欢,方是女子对男子的那种喜欢。苍天像是为了惩罚我那时的愚钝,令我辗转半生,求而不得。

一日,我如往常般在院子里散步,只听得隔壁传来嘈杂的人声,隐隐绰绰,不太真切。便趴在墙角,耳朵贴近了,才听得是一夫子正在讲学。夫子讲的内容生硬古板,不大有趣,一柱香的时间不到,我便无聊地靠在墙角浅眠。不大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许多,登时便清醒了不少。当是时,与当时别无二致的声音再度响起:

“夫子可知这治世之道该当如何?”

六分威严,三分轻狂,再加一分疏离,只听声音,便觉得这是一个周身泛着冷的少年,不似那戏折子上的翩翩公子,款款深情,倒是薄凉至极。

我心下按耐不住,做了人生中第一件出格的事情,可我那时却不知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如同上了瘾般,一做就是三年。只可惜,三年如一日,一日如三年。我借着墙边那棵老树,爬上了墙头。只见一身着素色衣袍的少年侧身而立,整个人挺拔欣长。

他生得那样好看,眉眼鬓角像是为他生的那般契合,连眼神中隐隐透出的清寂,是常人半分都比拟不来的。可却和我先前想的或温润如玉,或薄凉至极都不同,他的气质是孤傲而凌厉的,却又透着纤细的美感。

我看得痴了,不曾注意脚下的树枝,突然咔嚓一声,树枝断裂,整个人往下一坠。也是在那一瞬间,少年偏过头,眼神中有着止不住的惊讶,而后转为清浅的笑意。我呼吸一窒,连跌在雪地上的疼痛感也察觉不到,脑海里只响着一句话,

“彼其之子,美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男主出来了,女主和男主见面了,撒花。

☆、第一个梦

意识混沌中,宋玉做了这风尘仆仆的一月来,第一场梦。

甫一开始,世界只是黑暗的一片,宋玉木然而毫不停滞地一直向前走。淌过了漫长时间,梦里,仍是一片安静得令人窒息的黑。连往日那些令他烦躁不安的浮光掠影般的记忆,此刻,亦都在黑暗中屏息,未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