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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帝(221)

似受到琴音的感染,又或是为他清静无为的神色所蛊惑,倾狂并没有心思想他是谁,亦或对他的出现去深思探究,更甚于没有去想他会弹奏清心之乐,是否与凌傲尘有关系,或是跟明宗有关。

心中顿感万簌寂空,唯生过尽千帆的感慨,转视滚滚而来的波澜江水,在这奔腾的滔天之水面前,人类真的是太渺小了,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又有几人能看透,几多惋惜,几多悲愤,几多豪情,几多报负,百年之后,不过化为宇内黄土一杯,何须太过执着于是非成败呢!

倾狂眼前略这一幕幕前世往事,前世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再今生已过之温情万千,鸿图霸业,点点滴滴,清晰如斯,那些本以为早已被遗忘的前尘,却原来还如此清晰地刻在心中,然而记得又如何,刻意去遗忘又如何,亦不过是不可改变的往事,终将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何必去记,何必去忘,何必去想,莫如当梦一场,人生不过一场试练,一场梦,梦醒抽身离去,不染半点尘埃。

清心之乐,空灵幽深,渗入人心,倾狂已完全陷入了虚无的空幽之境,黝黑灵动的眼眸在看着渐行渐近的银发男子时,消去了所有的情绪,是前世今生从未有过的平静,继而慢慢闭上,面纱下的嘴角边勾起似有若无的空无笑意,红唇轻启:“人在世间直微尘耳,何必拘于爱憎而若此心也……”声音飘飘扬扬地散开去,传入了四周聆听仙乐的众人耳中,引来了多少似懂非懂的探究目光。

因听闻琴音而从船舱里出来的柳剑穹等人愣愣地站在倾狂的身后,在聆听清心之乐时,他们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却并没能感悟曲中之意境,此时听得她似喃非喃的话语,心里一突,有种眼前的白衣少女会被这清心之乐所带走的错觉,仿若她已洒然看破红尘万丈,万事休空矣!

银发男子听闻此话,心湖不惊,神色不动,继续十指拨动,直至小舟行至大船前,才减慢了速度,音停,小舟与倾狂他们的大船以同样的速度均速前进。

倾狂与银发男子同时睁开双眼,两人的眼眸中均是同样的淡漠疏离,仿若不属于这红尘中人,衣袂翻飞,似是随时要化风而去,看得四周所有人的心中一紧。

“莫姑娘……”萧若夕不禁跨前一步,喃喃低呼了一声,然而倾狂却如没有听见一般,依旧飘然直立,虽然人站在这里,却是毫无存在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倾狂眼眸一动,终是染上了红尘之色,周身的灵动气息越来越强,就如慢慢消逝的人又回归尘间一般。

“唯有所悟,方能与我心共鸣,姑娘,你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第一人。”银发男子双手平放于琴弦之上,清幽的声音淡淡响起,没有任何情绪,就如平白直叙。

倾狂双手负于后,仰头清越一笑,星眸带上点点调皮之意道:“生感荣幸。”此时的她就如调皮单纯的邻家妹妹,哪是刚刚那超凡脱俗的仙人模样。

好一曲清心之乐,好一个万事皆空的虚无心境,好一个看破红尘,她竟如此轻易便被他带入他的心境之中,可惜,她虽能感悟那一份心境,然而真正看得透的是他,而非她,纵然人生如梦,她此时亦不愿抽身离开,梦尘之中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太多太多的执着是她所放不下,亦不愿放下,她无法真正停留于尘世外,终究,她还是身处于红尘之中,即使人生匆匆,她也在要这匆匆人生中过出一份独属于她莫倾狂的精彩人生。

‘叮……’地一声,银发男子轻拨着一根琴弦,却没有什么音调意义,淡淡的声音又再响起:“世事如浮云,人生如流水,姑娘既心有感悟,可愿随我一同离开,跳脱这红尘苦楚。”

语音一落,倾狂还未开口,围在周边的船只上便传来了一声声骂声:

“妈的,老子还以为是哪来的仙人呢?原来也不过是如贺发春之流……”

“就是,看着人模人样的,却是故作玄虚,想轻薄莫仙女而已……”

“什么浮云流水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居然想用这一招勾引仙女……”

……

骂骂咧咧的声音比那一日更甚,有了贺发春的事情后,银发男子那句‘可愿跟我一起走’,在他们听起来,就是又一个看中倾狂美色的好色之徒,反应如此激烈的更多原因是把那一天的怨气发泄在他的身上,反正对方只是一个人,而现在在这渭江之上,多的是高阶高手在其中,其他船上的人却都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们的反应怎么那么大,人家那话中也没什么意思吧!

柳剑穹等人虽没有如那些人一般生气怒骂,却也是轻蹙着眉头,杨文鸿至始至终都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倾狂,不知在想什么,萧若夕听着这声声骂声,也觉得这个奇奇怪怪的男子是在故弄玄虚,不过就是弹琴弹得好而已,就想来骗‘无知少女’,她最讨厌这种人了,当下,跑前一步,将倾狂护在身后,冲着银发男子道:“你要干嘛,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诱骗无……单纯少女。”

单纯少女?倾狂嘴角一僵,眸光未曾从银发男子的身上移开,果然是不以外物喜,不以外物悲的尘外之人,面对如此怒骂,毫无情绪波动,仿若局外之人。

“喂,跟你说话呢!”莫羿轩见他神色不动,只是一直看着倾狂,不禁也发起怒来,跟萧若夕一起护在倾狂的身前。

“阁下是要来渡本姑娘修道升仙的么?”倾狂微微推开护在她身前的莫羿轩和萧若夕,依旧似玩笑般俏皮笑道,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虚无得如没有一般,这是从哪冒出来的‘神仙’啊!嘿嘿,她还哪用他渡啊!她可是隐门弟子,本身就可算是修道中人。

倾狂一开口,周围的所有骂声便静了下去。

“升仙一说不过世人虚传而已,看破之道,世间万物皆是镜中花,水中月,若不能参悟其道,心有所缚,则永沉红尘若海。”银发男子仰头望天,声音仿若从天边传来一般。

“哈哈……滚滚红尘,繁华多姿,是苦是甜,各人所悟而已,何必强行看破。”倾狂仰头一笑,她确实想笑,银发男子的话,不禁让她想起那些佛家或道家劝解世人放下世间诱惑,归依佛门或道家,以求从尘世若海中解脱出来,然而真正能参佛悟道的人又有多少,那些因所谓的寻找解脱之道的佛门或道家弟子,有多少是以让自己的亲人为他而痛,为他而苦作为代价,这种人她最为鄙视。

悟道又岂是如此容易,看破又岂是如此简单,一切唯心而已,若心境所到,又何须强行脱离红尘。

见银发男子还想说什么,倾狂衣袖轻挥,道:“本姑娘只是个世俗之人,对于做尼姑或是做道姑都没有兴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可惜啊可惜,姑娘与道有缘,且悟性极高,却终还是放不下万丈红尘,也罢也罢……”银发男子摇了摇头,淡淡摆了摆手道,突而似有所感,倾身站了起来,凝视看了倾狂半晌,眉间一动,淡然的嘴角边轻轻勾起,高深地笑着道:“好,好,姑娘已是注定一生不平凡,天意。”

“其实你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嘛!”倾狂眉梢一扬,调笑着道,还以为‘心无所缚’的人连表情变化都没有了呢!却还是会笑的,只是,他后面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好’字又是指什么,难道他知道她是谁?还有他是谁?她竟无法探知他的修为深浅,但她不认为他会是个毫无武功之人。

能在这滚滚渭江之上,乘坐小舟而不被波涛所掀翻,甚至如履平地,无浆而自控小舟而行,可见此人功力非浅,然,她却从他出现到现在都无法窥探他到底是到了哪一境界,无论她如何努力,都看不透,但是看他年纪应该不过三十左右,修为竟远在她之上,难道他会是又一个怪物不成,而且比她还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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