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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郎(15)+番外

作者: 苍苍栖栖 阅读记录

只有燕归南一个人表示要捉拿幕后主使,甚至要彻查薄云山庄的案子,官老爷却劝他:江湖上的事情自是江湖人自己解决,官府从来不想管这些江湖之人,牵扯甚广且不好查证,如今劫匪都归案了又何必自找麻烦。

传闻燕归南立时就见礼反驳:

“燕某就是江湖之人,深知江湖人如果不受约束,不法之时必然更加增添,到时候便不仅仅是牵扯江湖而是牵扯官府和百姓。

武学是为是除奸惩恶而不是欺凌无辜。有凶案发生就是需要彻查,若不彻查难安民心!

大人若是觉得不妥,燕某甘愿以江湖人的身份行事。免得您被牵扯。”

这样的话一出官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骂道这人不识抬举,如此一来,燕归南也被撤了缉凶的官称,然而几次到薄云山庄调查因果,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季庄主守丧不出,燕归南就在府门口等候,几次来去,也帮李执画捎带些信件和消息。

燕归南知道李执画要归京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于是风尘仆仆的赶来,这是李执画是有些没有预料到的。

“我今日一为送行,二为季庄主所托……”

“季大哥所托?”

“你说云白兄?”

花画和李执画异口同声的问道。

燕归南从怀里抽出一张信件,递给李执画:“这是季庄主托我给你的。”

“季大哥现在可好?”

自从下山之后,无论是花画寄出的信件还是李执画寄出的通通没有回音,今日收到季大哥的来信,李执画心中感慨万千。

燕归南却摇了摇头:

“我也未曾见到季庄主,信是府中管事交于让我代为传达的。”

李执画眼中略过一丝失望,深吸一口气接过信件打开。

里面有一张简信,一张食谱。

“吾妹执画,吾夫妇初见你之日便觉亲切,尤妻悦你更甚,常念你,常与我道与你何等贴切,何等亲近,何等投缘,每忆种种吾妻心中甚欢,曾数次念道在你归家之际定将你所爱的菇粥食谱赠你,如今吾妻以去,吾代她践言。”

信中短短几句,道尽无数愁思。

李执画看的眼眶湿润,初见多么相爱般配的两人,如今阴阳相隔,天各一方。有情人难得眷属,有情人多经历磨难,明明没几日就要退出江湖闲云野鹤的两人,却等不到最后相守的时候。

命运是何等残酷,如果在等几日,在等几日……

如果云白兄已经带着夫人归隐……

如果我当日没有应邀去薄云山庄……

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花画迎风而立,这件事在他心中似乎是拧不开的心结。

薄云山庄本该成为一段佳话,而如今,因为他却成了云白兄的悲剧。

云白兄失去了爱妻,失去了尚在母腹里的幼子,而这一切,不正是自己带来的吗?

而云白兄永远不会恨自己,他只恨自己不能替代妻子而死。

可这种种,花画自己又怎能释怀。

表妹啊这一切怎么能不怪我,怎么能不怪我呢?

李执画擦了眼泪终于整理好心绪,小心翼翼的把菜谱和信都收入自己的匣子里,也从匣子里取出一卷画轴。

“劳烦燕大侠,将此画送往季庄主手中,请您告知季庄主,这也是我与亡夫人的约定。”

有一阵风拂面而来吹动了柳树的裙摆,离别的时候终于到来。

空枝残瓣春剩少,莫待夕颜花期老。

朝盛暮衰多薄命,蹉跎轮回空寂寥。

李执画告别花府等送行的亲友一行人踏上了归京的官道,车辕深深的撵过青砖石路,李执画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吱吱扭扭的转动声,无声的哭了起来。

自从季大哥的信送来之后花画便一直沉默着,沉默着为李执画绑马架,沉默着为李执画搬行李,虽说这都有仆人去做,但花画一直都不假他人之手,李执画知道,这是表哥想完完全全的亲手送走他,这马车里的每一物都是他亲手所摆设,马车的马匹也是他亲自挑选,这些心意,李执画岂会不知。

李执画害怕承受离别,可是她更不愿意成为表哥的拖累。

因为爱一个人,又怎会不理解他的心呢。

因为爱一个人,又怎会不支持他的一切选择呢。

因为爱一个人,又怎会让自己成为他的分心和软肋呢。

离家时存着无奈不愿的心而来,归家时依旧存着无奈和不愿的心而去,这其中多少变化多少周折多少物是人非都已经如同这缓缓的前行的马车驶入了心底。

花画看着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官道上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如同一个小小的影子才踏马西山绝尘而去。

花画此行便是为了缥缈剑谱的缥缈心法,只得剑谱者能得之招式玄妙而无法发挥出更多的威力,明煦公子的轻功步法在江湖上之所以闻名能江湖一席之地便是因为因从这缥缈剑法的步法中演变而来,故此玄妙无比。

但在武力上就没有那么出彩了,只在江湖上留下风流浪子轻功绝佳的名号。

而如今想要复仇,以现在的实力是完全无法与朝凝阁抗衡。

既然上天让我因这缥缈剑谱生出灾祸便也让我用缥缈剑谱来复仇吧。

尘归尘,土归土,江湖之事便用江湖方法来解决吧,血债血偿,生死一战。

***

缥缈峰上缥缈宗,缥缈宗下毒雾生,一寸生来一寸死,劝君更要敬鬼神。

缥缈峰位于京城以南,苏州以西,巍峨秀丽,险峰峻岭,花画站在缥缈峰脚下竟然感觉一眼望不到峰顶,山腰被雾气凝绕直至山顶,山间草木若隐若现。时不时还听到猿猴飞鸟的鸣叫嘶吼。

花画上山之前曾向山下的砍柴人打听可有上缥缈宗的路,却被砍柴的老丈以非常严肃的口吻警戒道:

“这位公子,老丈从十三岁起便在这里砍柴却从没有听说去往顶峰的路,以往缥缈宗鼎盛的时候都是宗派里的弟子亲自带人上山,那路似仙人走的路一般,若无宗派弟子带领常人无法穿过毒障,老丈我砍砍柴也是只在山脚近处,从来没有越过迷雾毒障。”

花画却不愿意打消上山的念头,继续谦恭有礼的问道“那敢问老丈,这缥缈峰上可还有人居住?”

“我劝你还是打消上山的念头吧,三十年前缥缈宗没落之后这路边无人走过,想必都是荒野,山中毒障野兽怕是危险之极,在说都三十年过去了,宗派都没有了,何谈有人呢,切莫一时冲动搭上性命。”

老丈说罢就扛着柴晃晃悠悠的走了不再搭理他。

花画遥望缥缈峰,果真如老丈所言,毒泽迷障,荒野丛生。

花画在山脚下发现一个简单的草棚,见天色昏暗便才此先住下明日一早在预备上山。

夜晚的缥缈峰似乎格外的神秘,层层叠叠的暗绿包裹着整个山崖峰岭,花画还不时的看到野猪野兽在山林徘徊觅食。

是啊,三十年过去了,再鼎盛的一代剑宗也没落了,再鼎盛的一代宗府也成了荒无人烟的寂静之地。而在三十年前谁有能想的到呢?

花画在山脚徘徊观望足足看了三日,渐渐的摸出规律来,夏日正盛阳光充足,每到正午时分,便是缥缈峰迷雾最淡的时候,约莫持续两刻钟左右。两刻钟内,便是必须要越过山腰迷障的时候。

山脚虽密林森森但也还有些砍柴人猎户们走过的蜿蜒小路,然而越往山上走就越分不清楚方向,杂乱无章的野樟树和灌木草丛甚至有遮天蔽日的趋势,许多地方花画都不得不从这枝杈中钻过去。

夏日蛇蚁毒虫更加的泛滥猖獗,甚至几次花画都看到那手腕子粗的花蟒在脚边呲溜的穿过。花画随身佩戴了具有雄黄的香囊,却没有想到这野外的蛇对雄黄根本没有更多的恐惧。

野外山中充满了青草树香,味道发散的也快,以至于花画都觉得这樟树和腐烂树叶的泥土味都比雄黄的味道要大些。